两人都累了,阿东倚着墙,坐在地上喘息,金毛驹则走到门外,用
手机给方阳晖打电话。
方阳晖在海滨别墅的卧房里,正搂着美人酣睡,忽然“铃铃铃”的
电话声把他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筒:“喂,谁呀?”
“大佬,是我,金毛驹。”
方阳晖瞟了一眼台钟,时针正指着凌晨五点,他恶狠狠地骂开了:
“死老窦呀?你知不知现在几点?”“大佬,”金毛驹压低了嗓音说:“
我们捉住李若龙了。”“什么?”方阳晖从床上猝然坐起,跳下床来。
“我们现在在……”“混帐!不要在电话里说,你马上来!”“啪”方阳晖摔下电话。
金毛驹返回屋里,把阿东拉到门外咬了一阵耳朵,就向堤垸跑去。
急急驾着车走了。
阿东又倚着墙坐在地上,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疲惫不堪,打起盹来
,脑袋像鸡啄米,他强制着不让自己睡去,但是做不到,脑壳像灌了铅
,沉沉地往下垂。
“大佬。”“啊?”阿东迷糊中听到有人唤,抹着哈拉子问:“谁
,谁?”他以为有人闯入,惊慌地东张西望。“大佬。”李若龙又叫了
一声。阿东见是李若龙叫他,又摆起威风来:“呸!无端白舌鬼叫,是
不是讨打!”
“大佬,我要方便。”李若龙说。“方便?就屙在裤裆里吧。”“
大佬,天气这么热,臭气熏天,我可以这样做,但你受得了吗?”阿东
一想,这话不无道理,如何是好?李若龙猜透阿东的心思,说道:“我
的眼睛蒙着,我的手脚捆着,难道你还怕我逃掉?”
“那你说怎么方便吧。”
“你把我脚上的绳子松了,拿只桶来接住就行了。”
阿东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照李若龙的话做。“你不要
出蛊惑,不然我要你的命。”阿东蹲下身去替李若龙解脚上的绳索。他
一松绑,“啪”脖子就被卡住了,李若龙两条腿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钳,
夹住了阿东的脖子,阿东拼命挣扎。李若龙一吸气,曲腿收腹,将阿东
整个人提起,小腿拼尽力气一绞,“咔嚓”一声扭断了阿东的咽喉。阿
东像一条死蛇,软塌塌地从李若龙的两腿间滑下来,睁大着眼,倒在地
上,好像在问:“我怎么就死了?”
李若龙转动手腕,企图挣脱绳索,但是手腕蹭出血,也无法松开分
毫,他只好放弃了挣脱的尝试,悬在横梁上,心想,除非有奇迹出现,
否则,今次他是在劫难逃了。
五点钟,天色已朦朦亮了。现在可以看清楚,关押李若龙的“参窦”,是位于流浮山白泥海滩附近的荒郊,这里几乎是九龙半岛最西端的
海岬了,站在高处,可以眺望到对岸的深圳经济特区,还可以看到滩涂
上一片片的蚝田,退潮时,可以看见蚝民插在海滩上的木桩,黑压压地
一排接着一排竖立水中,像古代的柴砦,又如第二次世界大战联军涉水
攻上诺曼第海滩的情景,十分壮观。
小棚屋离滩涂还有一段路,它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沼泽地上,这里前
不巴村,后不着店,茅草丛生,芦花似海。白茫茫的芦花成片成片地延
绵数里,微风拂过,芦花荡漾,似一排排的白浪铺天盖地涌来,很有一
股慑人的气势。
小棚屋像踩高跷似地,由四根插在水里的木桩凌空撑起,架于一方
池塘的水面,侧边的一条木板铺的栈桥连接池岸。这个小棚屋是何人搭
建,建来做什么用已无从稽考,这次却被金毛驹他们用作绑架李若龙的
“藏参”之地。
迷了路的王薇,瞎碰瞎撞在凌晨四点多钟时驶上堤垸,那时天色晦
暝,芦荡茫茫,她怕陷入沼泽地,在堤垸上停了车,熄了灯,正准备小
寐一会,等天亮再作打算。蓦然,她发现堤垸的斜坡上闪出一条人影,
接着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引擎声,那人匆匆驾车而去。她好生奇怪,明明
应当有三个人,怎么只有一个人离去?莫非……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
下车去看个究竟。她在车上焦急地等待天亮。
金毛驹的车子赶到海滨别墅,刚停下,方阳晖就急趋过来,上了车
就狠狠地骂道:“谁叫你们绑架李若龙?简直是混帐透顶!”
“我们想逼他把枪交出来。”“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金毛驹的
脸上。方阳晖吼道:“你还驳嘴!你知道吗?他已经打电话给我,警告
说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即刻就有人把枪交给警方,向警方告发我。他
已经作了周密的部署。”
金毛驹一听也觉得事态严重,他“哎呀”叫了一声说:“阿东那家
伙拼命把他往死里打,我把他留在那里,会不会……”“真是一群饭桶
,混帐的东西,还不开快些!”
金毛驹也是急得手心出汗,不理路旁监视车速的电眼,把车开得飞
快,风驰电掣般地直奔流浮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