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胡吹出门,我给淘气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不能陪她了,改天再去或者让小菊陪她去,她不肯,撒了半天娇,我连哄带吓说工作重要,不然没钱买机票了,说通了她。她叫我早点出去,我答应了。放电话时还听见她臭天狐、死小文的乱叫。
小乔和小楼听见我的电话,偷偷笑我。小楼问:"小文哥,北京妹妹什么时候走啊?我们要为她饯行。"
我说:"谢谢了,不好意思破费你们。"
"那不行,我给小惠说过要请她的,小文哥,你不能让我们失信哟。"小乔笑道。
"好吧,等她走时,我们再聚聚。"我答应了。
她们是通过小菊她们知道淘气的,几个丫头非要请她吃饭,我就带淘气和小菊去了。
小箐、小乔、小楼、黑豆、小华、小溪等全来了,请我们在味鼎记吃了一顿,淘气玩得很开心。饭后,我又请她们去欢鼎夜总会唱歌。以后,我带淘气和她们去民俗文化村、锦绣山河、海边泳场玩过几次,她们和淘气都熟了。
五点半时,意外的事情又来了,百合打我BP机,我正受到嫌疑,不好出去回电,直接拨通了电话:"喂,我是范希文,请问谁打扣机?"
"小文吗?晚上我想见你。"百合亲切地声音。
"哦,是你,那晚点——行吗?"我沉吟道。
"北京丫头还没走呵?"百合不快的声音。
"不是,公司业务有个饭局。"
"她走了吗?"
"没,还等几天吧。"
"不行,你天天爱天天陪她,我好生气!八点半老地方见。哦,你去开个房间吧,我害怕再被别人碰见,好小文,好天天爱,从那天就没见过你了,这几天我心情不好,烦透了,好想见你啊。"话筒里传来百合娇怪柔柔的声音。
"好吧,行,可能会晚点。"我狠狠心道。反正淘气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才走,不急的,饭局吃到八点差不多了。除了吃饭,胡吹一般是不带我参加其它活动的,我有这个请了假的空挡。
六点,我骑摩托车,胡吹开他的凌志,我们到了味鼎记。上了二楼包房,喝了一会儿茶,吴所谓和王总一前一后的到了。
王总四十来岁,北方人,身材魁梧,说话嗓门很大,和胡吹、吴所谓他们都是老熟人,寒暄几句就坐下聊开了。
好酒好菜陆续端上来,大家喝了几杯酒,谈了一些笑话趣闻,等服务员退出去后,胡吹说起正题。首先他问了新航程公司的情况,王总说他认识张可,与新航程的总公司和光集团的几个正副董事长、总经理也蛮熟悉,他们是北京某部级公司的下属企业,老总们长呆在北京;张可是这里投资公司的负责人,个人素质高,能说会道,精明强干,业务能力也强,长期和他们公司和下面的证券部有来往,为人也讲信用。
胡吹道:"王总,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做长龙公司,不知道这么回事和他们撞了车,想和他们沟通一下,看能否共同把它做好。"
"哦?这么巧?行呀,遇到这种事大家妥善解决最好了,免得双方受伤。"王总一怔,爽快地答应了。
"这只股票我们计划了很长时间,本想做好一点,但大盘形势不妙,现在想早点出来,不知道张可他们怎么也选上了这只股票,如果我们拉上去,我们没出反被他们出了,我们麻烦;当然,我们出了,他们没出也要被套住,所以,停下来没动了。"
吴所谓也严肃地说。
"这我能理解,那他们知道你们也在做长龙公司吗?"王总问道。
"不清楚,我们和这家公司没打过交道,也是第一次听说;至于是巧合还是他们得到什么风声,也不想过问了,先解决出货才是大事。"胡吹笑道。
"行,没问题,晚上我打电话问问他,最好约他出来,你们当面谈谈,看怎么解决好。"王总点头道。
胡吹笑笑,举起杯子,说:"那就谢谢王总了!来,我敬您一杯。"
"小胡,老朋友啦,说什么客气话?"王总笑道,大家碰杯喝了。
"王总,你们公司有什么动作吗?"吴所谓笑道。
"嗨,这样的行情那里敢做呵,基本上是观望;不象你们势力雄厚,还敢冲冲杀杀的。"王总笑道。
见大家没谈这事了,我放心多了,看来胡吹只想把311顺利出掉,并不要深究此事,我还是安全的。何况消息走漏也不能全赖我呀,高家庄内部不少人知道,长龙公司也有人知道!没凭没据的,那敢就怀疑到我头上呢?即使怀疑我了,我来个死不承认,谁也不能耐我何呀。当然,晚上还是给张可打个电话吧,劝他积极合作,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张可不会不答应,他也是为了求财嘛!我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宽解。
八点二十分才吃完饭,王总说有事先走了,我也跟着告辞。等胡吹的凌志和吴所谓的雪佛兰车离开味鼎记,我骑上雅马哈就往金海唇酒店赶去。
正是南国夜生活热闹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担心晚到了,把车骑得飞快。到了金鱼唇已经八点四十了,我放好车,几步蹦进大堂,没看见百合的身影。
我去总台登记,服务员给了我2310房门钥匙。我上了电梯,先到西餐厅里逛了一逛,没她人,我放心了,回2310房等她吧。
看了几分钟电视,门铃响了,门眼里一瞧,是百合。我放她进来,拉住她手说:"好百合,你好吗?"
"不好,我快烦死了。"百合气嘟嘟道,挪开我手,取下皮包,摘下变色眼镜。
我笑道:"是因为车的原因吗?我叫你让张可修,你又不干,车修好了吗?"
百合勃然变了脸色,说:"不许提他,我不想听这名字。"她往里走,放下手里的包,再转身望着我,
"哦,对了,你还和他来往吗?"
"没有,他打电话来道歉,说要修车,我说不用了。"见她严肃又生气的神情,我没敢说实话。
"那就好,你要说话算数;他这人一点不好,我会看相的,别和他来往。"百合边说边坐到椅子上。
我过去拉她的手,笑道:"行呀,哎,好百合,别生气了,我开的车,就怪我不好吧,我赔你钱,行了吧?"
"噗嗤"一声,百合笑了:"你有钱吗?说的好听。"
"你别小看我,我天天爱会赚钱的,养活你可是没问题的哟。"我嘻笑道。
"谁要你养?我还担心你住了宾馆没饭票钱呢,来,我给你钱吧,免得你饿着了,我会心疼的。"百合瞟我一眼,妩媚地笑了。说完,她真的拿过包,取出一叠钞票递给我。
"哇,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才不要呐,你以为我天天爱这么笨?要靠女人来接济啦?当我是小白脸还是少爷?"我夸张地笑道,把钱塞回她包里。
她笑道:"啐,我可是好心的,我们共同负担费用嘛,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真不要?
还是男人的面子再作怪?"
我笑嘻嘻道:"哼,钱——我不要,我只要人……"说着,我抱住她,欲吻她的嘴唇。
"口红,我的口红。"百合娇声叫嚷道,身子往后仰。
"我爱口红。"我嬉笑道,继续吻她的唇,她笑了,轻启红唇,微吐香舌,和我亲吻、拥抱。亲热了一阵,百合把我推开,闪身去了卫生间。我脱去衣服悄悄地进去了,百合吓了一跳,说:"啊!你来干吗?出去出去——"她一手用塑料布遮住身体,一手推我。我没理会,迈进浴缸,笑道:"节约时间吗。"
"不行,你开走——"她继续推我。
"我为什么要走?你洗、我洗、大家洗——"我笑道。我们在浴缸里闹成一团……
突然,"叮咚,叮咚……"传来门铃声。百合吓了一跳,惊疑地问:"有人敲门?"
"噢,没事,肯定谁按错了,不去管它。"我安慰道,把沐浴露往她身上抹去。
可门铃继续在响,百合紧张地推开我,抢过喷头,快速地冲水。我烦了,会是谁呢?
是服务员还是走错了门的旅客?
"小文,会是谁呀?"百合紧张得又问我,也拿淋浴喷头帮我冲水。
我思索道:"不会有事的,可能谁找错了门,要不就是服务员。"我出了浴缸,取了一条大毛巾围住自己。
"叮咚,叮咚……"门铃继续响着,百合拉住我,神情十分紧张,说:"你——不去,别管它。"
我安慰她道:"没事的,这是四星级酒店,我去看看,打发他走。"说完,我把大毛巾系在腰上,出了卫生间。去门眼里一瞧,被堵住了,会是谁呀?这么讨厌。
"谁呀——?"我生气地问。没人说话,仍然是叮咚叮咚的声音,百合怕兮兮的跑出来,慌乱地整理裙子、头发。她还拉了我一下,小声说:"你穿上衣服。"
"不用,没事的。"我心里恼火,不骂他一顿才怪。我气愤地扭开门,开了一条缝,探头一看——"啊?完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脑子闪过这念头,魂都吓没了!
人一呆,立马想到关门,可心中发虚、手上没力,房门被淘气使劲地推开了。走廊上还躲着个小菊,她一脸的惊慌,没敢过来。
淘气激动的冲进来,看看我、望望屋里的百合,圆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望着我愤怒地说:"你…你…你……"泪水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百合背对门口站在窗前,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我被吓蒙了,张嘴结舌,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淘气气得浑身战抖,指着百合背影气愤地问:"她…她…她……?"后面的话,她气得说不出话,想朝里跑。我醒悟过来,急抓住她的左手。淘气回身,"啪"的一声,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嘴里愤怒地骂道:"你…你…你这个混蛋……"
"淘气,你听我说——"我急道,可我不知该说什么,右手死劲拉住她的手,左手去抓腰间要掉下来的大毛巾。
淘气哭骂道:"你…混蛋——""啪"的一声,我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我一愣,腿上又挨了一脚。我松手想把她抱住,淘气使劲的一摔,从我怀里挣脱了,哭着向门口跑去,拉开门,冲了出去。
我追到门口,伸头出去,见小菊呆呆站在走廊上,眼看淘气哭着跑过,不知道该追还是留下?我向她使眼色和做手势,叫她追去,她明白过来,追了上去。
长长的走廊上有一扇门里伸出两人头在窥望,我威胁地举举拳头,把他们吓退。我关上门,无力地靠在门后。脸上、腿上火辣辣的痛,心跳得很激烈,嘴里也喘着粗气,急速的思索,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呀?我连家都没回,唉!——太恐怖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够倒霉的,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原指望和百合狂欢一气,冲走心里郁积的担忧和紧张情绪;这下好了,反惹出更大的麻烦,我怎么办啊?
听见关门声,百合转过身来,她也是泪流满面、满脸的惊恐,她走过来,扑进我怀里:"小文,我吓坏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感觉到百合的身体在颤抖,我定住心神,沉住气说:"没关系,我会处理的。"
"是她吗?"百合抬起头,脸上惊魂未定,伸手抚摸我挨打的脸,泪眼关切地望着我。
"是。"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怎么办啊?"
"这几天她本来就要走的,你放心,没事,你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联系。"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可我分明听见自己的心猛烈的跳着。
"好。"百合点点头,松开我,快速的抹去泪水,化妆收拾,我则进了卫生间。
赶到庐园快到十点了,我悄悄上了三楼,小菊坐在楼梯口。她对我指指淘气的房门,我走近去听,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我拉小菊蹑手蹑脚走进我房间,问道:"你们怎么……"
小菊红了脸,低头小声道:"我陪她去买东西,在车里,是的士,看见你、你的摩托车,我们叫你,你没听见,小惠叫司机跟上。后来,你转过一个弯,不见了;小惠叫司机找,找了几圈,没见你的车;司机说你在附近下了车,让我们自己找。我们下了车,到处找,没找到。我说不用找了,小文哥肯定和朋友在一起。小惠不肯,要找。后来,在停车场看见了你的摩托车,小惠要去酒店。我叫她走,她不听,我们去餐厅、酒吧没找到。小惠就去服务台问,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害怕,叫小惠走,她不走,我拉不动她,她非要上来,后来……后来……"
我打断她话,问:"我知道啦,你们回来呢?"
"在电梯口我追上她,她捂着脸哭;我们出了酒店,她蹲在街上哭;我拦了的士,拉她上车就回来了,回来后,她就回屋了,我叫她,她不开门。"小菊垂着头道。
"你妈和陈医生知道吗?"
"她们看见她哭着上楼,问我,我不敢说,说我不知道;我妈和陈医生上来叫她开门,她不说话也不开门。"
"小菊,谢谢你,她们再问你就说她和我吵了架,好吗?"
小菊点点头,我让她先回去,有事打电话给她,她轻轻下了楼。我在屋里转来转去,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去门边偷听,仍然是伤心的哭声。我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我继续敲了一阵,淘气才问:"谁?"
我轻声答道:"我,淘气,是我,你开门,我给你解释——"
没有声音了,我继续敲,重复说了一遍,还是没响动,我继续说:"淘气,开门呀,我来给你解释的,啊?你先开门听我解释,好不……"
突然,门被拉开了,淘气举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冲出来。她头发散乱,面带泪痕,挥刀朝我乱砍乱舞,慌得我急往后闪,她跟着追来,我举手抵挡,没有躲过,水果刀砍在我左手小手臂上,拉破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立即流出来,掉在地毯上。
我小声又慌张的喝止:"住手,住手,快住手,哎哟!哎哟,好疼呀,血流出来啦,我要死了。"
淘气一下也呆住了,咬着牙,泪眼仇视着我,她右手的刀仍举着,刀上尤滴着鲜血。
"哎哟,淘气,这么深,哎唷嗬,好痛呀,我要死了。"我夸张地叫嚷道,把受伤的手臂伸向她。手臂上的伤口约有四公分长,最深处估计有半厘米,血汨汨的冒出来。
"快把刀放下,你请我说……"我眼盯住她的刀,寻思着抢夺过来。
"滚——"淘气愤怒地骂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挥刀又一阵乱舞,我忙往后闪。
她这次没追,转身奔回了屋,眼见门就要关上了,我冲过去抵住门:"淘气,等等,你听我说……"
"滚开——"淘气又愤怒地叫道,拉开门,水果刀再次飞动,我被迫后退,她把门关上了。
我回屋拿毛巾捂住伤口,血仍然流过不停,想去找陈医生敷药,有点不好意思。可生命和鲜血比面子宝贵,而且陈医生是不多话的人,就打电话叫小菊上来。
小菊吓坏了,我让她去陈医生房拿止血药和纱布。结果,小菊带着陈医生一同来了。
陈医生叫我去医院,说要缝针。我说没事,明天再说。她帮我清理了伤口,敷上了许多云南白药,用纱布包扎好,也没问我怎么回事,嘱咐我明天一定要去医院,又说:我去看看小惠吧,我点头说,最好把门叫开。她去门边叫了几声,淘气在里面嘤嘤地哭,说我没事,我睡了。就不开门,我无奈地请陈医生和小菊先回去休息。
我打她屋里电话,刚说话,就被她挂断了,再打就是占线声了。我苦思冥想一阵,想不出办法来,手臂上的伤口也痛的剧烈了,还担心淘气这傻丫头不要出初梦一样的事故啊,就时不时溜去听动静,发现哭的声音没了,倒让我害怕。我只好在门外小声求饶了:"淘气,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千万要原谅我啊,快开门。淘气,男人是泥巴做的,经常犯点错误。我不对,我犯了错误,你快出来打我、骂我吧。淘气,这全怪我,是我不好;男人是搀猫,你已经给搀猫一刀了,该够了嘛。快开门啊?淘气,我要给你说话,我给你承认错误,要打要骂要罚款,要不判刑都可以,你出来听我解释啊?淘气,别躲我啊,我请你原谅了……"
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继续说下去:"淘气,你瞧,我对你不错的,想想我对你的好处嘛,你要原谅我啊,我保证以后不犯错误了。淘气,快出来啊!淘气,我喜欢你淘气的样子。淘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做错事了,我以后永远不敢犯了。啊?好宝贝,好淘气,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你要原谅我啊?我不想失去你,淘气,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呀,我好爱你,你不能不理我,淘气,快出来,我害怕失去你啊,啊?淘气,啊?快出来,快开门,我要哭了,我也很难过的,呜、呜、呜……"说得我口干舌燥,咽喉冒烟,又说得自己也害怕了,我会失去她吗?想起失去她的结果,心里也难受起来,眼泪真要流出来了。屋里还是没半点反应,我真正急了,实在怕这温柔可爱、纯洁痴情的女孩子做傻事。我换成凶恶的语气威胁道:
"哼!淘气,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理我,我没办法了,你要再不门,我就砸门了,最多明天找人安好就行了,你不信么?我数三下,一、二……"数到二时,才终于听到有人跑到门边抵门的声音,我稍微放了心,又说了一通求饶的话,她仍然不开门、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