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还在继续咆哮:"你才来几天?就干出这许多事来,搞我的情报交易,泡我的女人,赚我的钱,坏我的规矩,丢我的脸,辱我的家风,样样你都做齐了。别人不敢做的就你敢做,别人不敢干的就你敢干,到现在被发现了,就说不敢了?哼!你不敢谁还敢?啊——"
这太麻烦了,我怎么说得清楚呢?我心慌意乱地思考,我要想个办法逃过这顿痛骂和离开这灾难之地呀。
大舅的话也震惊了二舅,他吃惊地望着我,一副疑惑和骇异的表情。可能大舅还没和他谈我泄密炒股的事吧,如果他也怀疑我了,我不是更没救了么?谁知道这个气得疯狂的大舅会把我们怎么处置呢?他有钱、有人、有势力,也许还有黑社会的手段和爆发户的伎俩,他什么事不可以做呀?而我和百合最多就是一对苦命的鸳鸯,那里是他的对手。他对付我们的手段多了,顺便一招就够我们受的,我不敢想下去——
大舅仍然在尖锐地痛骂:"哼,年岁不大,胆子比天大,竟敢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危害自家公司的利益,这些事外人都不敢做的,就你范希文敢干!真是个败家子。
这深圳,有这么多的女人你不去泡,偏偏把手伸到自己家里来。啊——?你吃了豹子胆啊?还是当你大舅是仇人啊?"
听他没完没了的痛骂和无法辩解的误会,我越发急了,我瞥见了墙上的油画,那群裹着兽皮的原始人正在围猎,粗壮猎手脸上专注和凶狠的眼光跟眼前大舅的一摸一样了啊,而我就好象那头被围的猎物,他们只要把放在拉成满月似的弓箭上的手指头一放,我就该成为今晚部落火宴上的烤肉了。
唉!我才不想被人吃掉呢!我心一横,什么也不顾了,小声却清晰地开了口,辩解道:"是,大舅,您可以不信我的话,可我确实不知道姜红是您的人,这点我可以用我妈妈的名义起誓。如果我说了谎,我就不是我妈的儿子,我——我——我是杂种、是野种——"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被这恶毒和伤心的誓言情不自禁的带出了眼泪,我心里默默地念叨:原谅我!老妈,我不这么赌这一下,我和百合就过不了这关,别怪我!
老妈,我只有搬出您来救您儿子了,过后我给您老请罪吧——还有我那老实的老爸。
大舅和二舅都楞住了,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赌这样咒、发这样誓,呆望着我没话好说了。百合的哭声却更加响亮了,哭声里更显一股不能抑制的伤心和悲痛。
大舅怒目瞪我几眼,气得又呼呼乱走,象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又象在思考怎样怒骂我们。
屋里安静了,我感觉到墙上的原始人仍然仇视我。空气里凝固着一种骇然沉闷和恐怖的气息,受这恐怖静谧的影响,百合的哭声也低下来,成了痛苦和悲哀的啜泣。
"大哥,小文刚才和我谈过,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们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小姜也不知道小文和您的关系。"二舅向前两步对大舅解释说。
"哼,就算我相信你不知情。"大舅恨恨盯了我一眼,走到百合面前,厉声问道:"那你呢?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背叛我?做这些事来羞辱我?啊——?"
百合身子一颤,又大哭起来。大舅瞪她几眼,悲愤地叫嚷道:"姜红,我李家酒有什么地方亏欠你了,值得你背叛?我刻薄地对待过你吗?你要报复我?啊——?你说呀——,为什么不说?哼!这么多年来,我李家酒堂堂正正的做人、明明白白的做事,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的对待我,可是,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说——"
百合光哭,不说话,大舅气得咆哮起来:"哼,望恩负义的东西,是没理由说吧?
你也不敢说,你没勇气说,你说不出口——短短的三年时间你就熬不住,急着找人,急着偷情,你他妈的还有一点良心没有?你还有廉耻没有?你……你……你他妈的要气死我呀。"大舅气得破口大骂了。
百合哭得更伤心了,但她的哭声又激怒了大舅,他尖利地骂道:"他妈的,现在就知道哭,哭个屁,以前你怎么不知道?不许哭,不许哭,你他妈的给我站起来,站起来说话,起来,听见了没有,站起来——"
百合的身体一震,抹抹满是眼泪的脸,腿动了动,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刚站一半又跌了回去,她又埋头大哭。
大舅气得无可奈何,苦笑地摇头一阵,脸上的表情特别难看。
"大哥,请息怒,他们年轻不懂事,您——原谅他们吧。"二舅小声地劝道。
大舅望了二舅一眼,瞪瞪我俩,气哼哼的又在屋里乱转。过了一会,他的情绪好了一些,走过来对我命令道:"去——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自己看。"
我迈出快要站僵的腿上前几步,把地上的几张照片拣了起来。啊!我愕然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三张是我和百合亲昵的照片,照片的光线不好,人物也有点模糊,一看就知道是远处偷拍下来的。但能分辩出上面是我和百合,谁干的?大舅派人跟踪了我们?另外的三张我更加糊涂了,是张可和三个不同女人亲热的照片,相纸有点发黄,是老照片了。他的照片怎么和我们搅在了一起?我有点心惊,也有点紧张,不明所以的望了大舅一眼,又赶紧的低下了头。
"认识那人吗?他是谁?"大舅的声音冷冷的,但没刚才那么大火气。
"认——识,他、他是张可。"我低声道。
"哼——,和那姓张的怎么认识的?"
"在网上——"
"网上?又是网上,你们整天在网上干什么?"大舅恼火地叫道,又气恼地在屋里走了几步。我不敢回答了,停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继续过来审问:"知道它们怎么在一起吗?"
"不知道。"我战战兢兢道。
"不知道?"大舅怀疑地追问,"他不是分钱给你的合作者吗?没给你说过?没给你商量?"语气里含着嘲讽和揶揄。
"没、没有,我…我不知道。"
抽泣的百合听见我们的对话后哭声又响了,大舅瞧瞧她,揉揉鼻头,走近她两步,对百合命令道:"你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百合没回答,仍然"呜…呜…呜…"地大哭。
我不明所以,二舅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问来问去。大舅瞪她一眼,无可地过来问我:"哼,她告诉过你这男人是谁吗?"
"没有。"我照实说了。
大舅想了想,骂道"哼,他妈的,全乱套了。"他又走了几步。
百合仍然哭,唉!真惨,风中美人今天成了大泪美人。
大舅又问我:"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和他合作的?说——"
"我们在网上聊天认识的,他知道我们公司做庄,说拿五百万——出来跟庄,赚了钱一起分成,我——我就答应了。"我怯声吞吐道。
"哼,你不知道他另有目的?"大舅沉下脸森严地问道。
"不知道,后来——后来我知道他不止用五百万跟庄,我、我说他不讲信用,我们就吵翻了。"
"哼,聪明人,你也会上当?"大舅气恼道,接着又问,"他知道你和姜红的事吗?"
"不——不知道,我、我没对人说过。"
大舅想了想,恼怒地瞪我一眼,气恼地说:"哼,聪明人,能干人,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你听清楚了,这个姓张的就是她姜红以前的男朋友,他怀疑——是我偷拍的这些照片来撤散他们,他要报复我,所以就偷拍了这些照片寄给我,哈,他要以牙还牙啊。也好,他要不寄来,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这是你合作者干的好事,明白了吗?人家一直在利用你。"
啊!原来是这样!我大吃了一惊,脑子里一鼓热流急荡,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是张可在跟踪我们,还把我和百合揭露出来了。难怪他说我对不起他?是暗指我泡上了他的初恋情人。他还想找回百合,百合没答应,他干脆把我们拱出来打击大舅。他一定也认为他挨揍也是大舅派人干的,才会写有仇报仇、有恩抱恩那几个字给我。他和我合作一是为了赚钱,二也想寻隙报大舅的夺妻之仇。百合就是他的"生死茫茫谁人知"啊。哈!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的!我卷进了现代的金钱美女恩仇记,当了个主要角色,也是个懵懂主角。咳,我该怪谁呢?是我自己叫着喊着死命追着跳进这故事里的。我茫然和迷惑了,不知所措的看了大舅一眼,他也正用一种古怪的、恼恨的眼光瞪着我。
我又听了听百合的动静,发现她的哭声停止了,在伤心地抽泣,肩头也不停地耸动。
"感觉怎么样?我的能干外甥。"大舅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这些。"我嗫嚅道。心里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也尴尬不已,我该说什么呢?我该怪谁?该恨谁?怪张可,张可怪大舅抢了他爱人。恨大舅?我确实利用他赚了钱,还泡了他的人。怪百合,是我死命追她的呀。怪我自己,说我是傻瓜还是笨蛋?可我一不傻,二不苯呀,我喜欢金钱和美女,这是人人都想要的,我有什么错!如果说有错,错就错在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恩怨故事。
大舅仍然在怀疑:"哼,你就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在姜红那里?在姓张的那里?"
"没有,我……"我回答道。我那里想得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深圳的大款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张可也一样,借鸡生蛋、靠消息炒股赚钱发财的大有人在,我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怎会想到他利用我报仇出气。他妈的,我倒霉啊!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百合擦干了泪水,停止了抽泣,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把我们的眼光吸引了过去,一起注视着她。
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泪痕无数,头发零乱,一付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谁也没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咳了咳,稳定一会情绪,才鼓足勇气,神情凄楚、声音沙哑地开了口,说:"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引起的,全怪我——先是张何,然后是你彼得李,后来是范——,我不知道谁在争?谁在斗?谁在帮我?
谁在害我?哼,你们都受了伤,你们都有恨,都很可怜,就我没有,就我是祸首。
哈,我一个女子,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就怪我吧,谁叫我长得漂亮呢?红颜祸水,自古亦然。都是我惹的麻烦,让你们受了伤。哼!我是个下贱女人,我是个淫荡女人,我一个下贱又淫荡的女人值得你们这么争斗吗?我是祸水,我是罪恶的根源,这个跟踪,那个拍照;不知道谁给我寄来照片,也不知我被人家拍了照片。
真有趣啊,象小说又象电影,很好玩呵。我值得你们这么费劲吗?都知道红颜祸水,为什么都要喜欢祸水呢?她给你们带来什么呀?值得你们大争大斗、跟踪拍照。我只是个女人,我只想找一个爱我、关心我,而我也爱的人,为什么就那么难?你背叛我,我背叛你,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仇人偏聚在一堆,这是为什么啊?哈哈——好玩,真好玩。"她的声音很低,象对别人言也象在自顾自地说,语无伦次,语气有点儿颤抖、也有点悲凉,脸上的神情更是含着辛酸、伤痛、悲忿,还常常露出古怪和无奈的惨笑。
我瞟着她变幻的脸色,心里觉得赫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大舅也停止了愤怒,严厉地瞪住她;二舅也默然地望着她。
接着,她抬起头,摇晃着走近一步,对大舅哽咽道:"彼得李,我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是背叛了你。你对我是很好,我从没否认,我也感激你,你给了我金钱。
但在你眼里我只是你喜欢的一件物品、一个花瓶。我那里只是你的一个旅馆,你象一个旅客,想来你就来,想走你就走。可我是个女人,不是物品、不是服务员;我需要爱、需要温暖、需要正常人生活。你呢?你总是很忙,你总是有事,你总是不知道去了那里?你总是突然的来、又突然的走。每天,我只能在旅馆的窗前等你偶然地回来,夜深了,天亮了,没是你的影子,今天没有,明天也没有,后天还是没有。我孤独,我寂寞,我害怕夜晚,我流着泪总睡不着。哼,这不是我渴望的生活,这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我没有办法,我只好上网,在网上和远方的、不知道姓名、不知道男女的人去说话,虽然很无聊,可没有活人和我说话。是的,我不该上网,我不该去聊天室;我不该去认识人,我不该红杏出墙。可我忍不住,就是忍不住,我想去,就是想去,就是这样。现在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彼得李,我是和你有契约的,我违反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完,她的似乎有点站不稳了,手扶在沙发上,泪珠又布满了脸庞。
大舅听完了,气得咬牙,双拳紧握,在屋里来回疾窜,连声高叫道:"荒唐——荒唐——这么荒唐的事也有,上网、聊天、偷情,没责任、没规矩、没约束,还给自己的放纵、自己的贪欲、自己的堕落找理由、找借口。哼,姜红,亏你说得出口,强词夺理。这世上那家的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那个男人女人不寂寞?那个男人女人又不孤单?那个大人小孩、只要是人不需要爱?因为孤独、因为寂寞就可以乱来?就可以偷情?就可以背叛?这、这、这还有责任没有?还有规矩没有?
还有制度没有?啊——?都象你们一样,这世上不全乱套了吗?"
大舅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常指着百合的脸厉声质问,吓得百合直哆嗦,不住地拭泪。
"哼,这世上比你姜红孤独,比你孤单,比你痛苦,比你寂寞,比你烦恼,比你苦难的女人多的是,在这里、在全国、在全世界,到处都有,到处都是,就因为这个你就可以去找外遇、偷情?就可以乱来了吗?啊——?真是荒唐!"
大舅继续骂道,声音还越来越高。我被吓坏了,也为百合着急,心里只好求上帝了。
上帝啊!你什么时候才结束这一切呀!可上帝也没阻止大舅声嘶力竭的吼叫继续传来,"不错,我有老婆,有很多情人,我不归家,这你不是不知道吧?你既然接受了这条件,答应了,愿意了,这就是合同,这就是契约,你就要约束自己,你就要遵守约定。不错,我是没有给你许多爱、许多的时间,可我给了你房子、汽车、钱,以及你需要的所有东西,哼——!不好好地检讨自己的行为,不问问自己有没有良心、责任、道德,还一个劲地为自己找理由、为自己开脱,亏你有脸说得出——"
百合那里还敢说话,楚楚可怜地静默垂泪。我也苦恼不已。这有完没完啊?我这没文化的鬼大舅骂起人理由、道理还一套一套、有理有据的,看来是不依不饶我们了?怎么办啊?
"哼!我李家酒年近半百,飘荡三十多年,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希奇事没见过。别认为你们多读了几天书,有了一些花花肠子,就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爱情、温暖、梦想、幸福,不错,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你们配拥有吗?天上不会掉下来,地上不会长出,这要靠自己的努力、牺牲和付出代价才能得到的。哼!一个梦想发财,一个渴望爱情,刚好凑在了一起。哼!找到了你们的幸福吗?哼,找到个屁!没有规矩,没有章法,全是他妈的乱来一气,不知道悔悟,还为自己找理由;不知道错误,还以为自己都是对的。哼!可笑!可笑!可笑之极。"大舅气得大吼几声,声音响彻屋宇。
我们沉默地忍受着,房间里就回荡大舅粗粗的呼气声。
二舅忍不住了,又上前劝解道:"大哥,他们年轻不懂事,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大舅停下脚步,怒目扫视我们几眼,狞笑道:"机会?哼,我会给他们的,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哼!钱——我有一大堆,女人——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我犯不着和他们计较,但是——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不知道人该怎么活着——"
我心里一激灵,百合的身子好象也一抖,这鬼大舅会怎么处置我们呢?
大舅狰狞地围着我们转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指着百合吼道:"你!姜红,好吧,好吧,我给你自由,我给你寻找幸福的权利。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今天就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滚出我的房子,去找你的爱情吧!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百合眼里滚出了泪水,身子摇晃得差点摔倒,她扶住了沙发才站稳身体。大舅欣赏了百合的一阵表情,看她痛苦的样子似乎比较满意。接着,他转过头,手指我同样地大声地吼道:"你——范希文,也一样,立即滚出我的别墅,你爱去哪发财就去哪发财吧,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哼!那笔钱我会叫陈岗去北京替我收回来的,收回股份也行。想赚钱、想发财得靠自己,明白吗?得靠自己去挣、自己去赚——"
完了,我的买卖网股份!大舅——你不能这样做啊!这是我的心血、我的希望、我的欢喜、我的未来啊!我一阵心疼,心中暗暗叫苦。
"大哥,把小文交给我吧,我来带他,我需要人手——"二舅忙请求道。
"不行,这小子胆大包天,不好好收拾他,他是不会明白的。"
二舅张嘴还想说什么,大舅抢先开口了:"他父母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二舅又开口:"可是——"
大舅瞪他一眼:"老二,住口,没这么多可是。"二舅摇摇头,无奈地看看我。
大舅又打量我和百合几眼,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对百合怪笑道:"你也有不少钱了吧,这下你可以放心去找你的爱情了,我——就祝你好运了。"
百合无言地流泪,身子在颤栗。
他转头又对我狞笑道:"你——口袋里还有点钱吧,饿不死的,你还有一张文凭,好好的去混,等那天有出息了,也让你大舅真正的服你。"
我被他的话和语气气得手脚冰凉,心里悲愤不已,眼泪快滚出来了。
说完这些,大舅转身背对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象在思索什么,又象在等待什么。
屋里又是一片静静谧,有一股凄凉的冷清。接着,他长吁一口气,用有点沙哑、象累坏了的声音说:"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疲惫和伤感的味儿,右手还往后一举,象要弹走我们这两只讨厌的苍蝇似的。然后,他挪动脚步缓缓朝大班台走去。
他的话音刚落,百合捂着脸,跑去拉开了门,冲了出去。二舅焦急地看看我,示意我留下。他自己朝大舅的背影叫了一声:"大哥,他能去哪里——"
"老二——"大舅站住了,背对我们伸出了右手。
二舅没理会,快速地说道:"大哥,他能去哪里?他没地方去的;我们既然叫他来了就要对他负责,我来教他,我能让他改正——"大舅没言语,静静地肃立着。
我早有逃亡的打算,也担心刚跑出去的百合,更想早点离开这摆着粗糙刀叉和骷髅头的豪华大房间。我对大舅的背影鞠了个躬,说了一声:"大舅,对不起了。"
转身再对二舅也鞠了一躬,说了一句:"二舅,谢谢您!"然后,我快步跑去拉开门,疾走了出去。
二舅的声音追来:"小文,你等等——"
"老二,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大舅威严的声音,我忙跑下了楼梯。
随园的大厅里有许多熟悉和熟悉的面孔,但这已不是我所关注的了。我眼光朝前,全然不见,一冲冲出了大厅,二冲冲出了大院。我跑上街道四处搜寻,可四周没有了她的影子。我心急火燎地追找了一圈,仍然没她的踪影。不得已,我拦了辆的士,回科隆大厦取雅马哈。
我只有最后一招了:回庐园用伊妹儿和她联系,这才是办法!可她还会理我吗?
三十分钟后,我回到庐园,我把雅马哈放进车库,默默说了声:永别了!伙计。
跑进大厅,直上三楼,进入房间,立即上网,写了一封短信,发出。
百合:赶快和我联系,命运已经把我们连在一起了,要走——我们一起走,千万别扔下我,记住,记住,无论如何!和我联系!——
天天爱范希文
一连发了三遍,然后,我收拾我最后的一点东西。弄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很饿,一看时间已经三点了。今天还没吃一点东西呢?想去楼下吃饭,可心里太慌太憋太闷太烦太急太紧张,没一点胃口。而且,我该去那里呢?我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