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不是赌博。在赌博场上,一个人赢的必定等于另外人输的。而股票市场却能使得所有的人都赚到钱,或者所有的人都赔钱。不过赔钱是实实在在的,而赚钱却总是在账面上。再往深里说:即使京港房地产公司的股票是完全合法的。可如果在某一天大家全都持股票到市场上去兑现,那么它也会变得一钱不值。
因为还不了银行和私人贷款,常锐决定拍卖新住房。
他出席了拍卖活动。用他的话说:“为的是经历一下市场风波。”
拍卖的结果是除去税收,刚好够本钱。
“在S市拍卖房屋,你是第一人。”建设银行的行长对他说。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伟大的;第一个吃龙虾的人也是伟大的。”常锐说。
“难得你如此豁达。”行长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以后还要贷款,请来找我。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有东西可抵押。”
常锐在亚园酒店给康定送行,作陪的有郭夏,郭天谷没有出席。
没有人和常锐打招呼:他所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在这次由京港房地产公司掀起的股票风潮中赔了个干净。股票市场凭空塑造出许多中产阶级,又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毁掉。
“咱们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饭了。”郭夏悲观地说。
“我敢肯定这不是最后一次。咱们的本钱不是还在吗?大浪淘沙,可淘不掉真正的股票经纪人。我已经决定不再做票友了。”常锐特地点了昂贵的龙虾。
“你还打算干?”郭夏不禁有些怯生生地问。
“当然!我有勇气,同时还冷静得出奇。并且对股票进行了深入地细致地研究。更何况我还有你这样一个第六感官极其发达的妻子,能就此罢手吗?”
“这听上去真不像一个刚刚在股票市场差一点赔干净的人说的话。”常锐的自信感染了郭夏。“我真不知道你的勇气来自何方?”
“勇气是我固有的。我敢预言:我将和S市的股票市场一起成熟、一起发展。”常锐举起杯,“咱们不要忘记今天的主题:为功成身退的康定女士干杯!”
三只杯子相碰。
“一只龙虾这么大,要二十年时间。”常锐说。
“那不是和我一样大?”康定说。
没人回答。
“吃它是什么感觉?”郭夏问。
“如果吃菜的感觉是语言能形容出来的,谁还会花钱吃它呢?要想真的体会,你必须去吃!”常锐伸出钳子。
蜡烛在这张辽阔的桌子上投射出一圈温暖的黄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