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京,我们开始了浪漫而有情趣的寻找。我的头脑中有一张线路图,沿着沪宁线往
东南方斜插过去,到一个城市,以这为中心,散到四周去寻找。3天过去了,今天我们到了
无锡,去了一个正在建造的游乐场所,那边几十个工匠在忙忙碌碌,一张张脸辨过,都没有
我们要找的人。我开走了铃木,一直开到太湖边上,我把车子架好,径直往堤坝走去,然后
一歪身子,躺在黄黄的草地上。
紫玲走过来了,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坐下来。她拔起一棵草,抖落掉根上的泥土,放在鼻
子下细细地嗅,太阳在云后面看不见,只感觉到温湿的热量。太湖水浩瀚无垠,只见几条小
舟,孤独地在漂荡。我看着湖水,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我想出来寻找确实不错,至少是一
个借口,如果没有它,我只能还在大户室中,看一张张苍白的脸上的哀乐喜怒。
“有一个同我的哥特别像,我差不多喊出来,走近看不是,只好把声音咽下去。”她放
下草,看着我,“他会在哪里啊?”
太阳从云后出来了,湖里一片银灿灿的。我懒洋洋地说:“他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么多的人,他在人堆里。就像那么大的太湖,他是一滴水。”
“那我们只得把水一点一滴舀起来。”她自言自语似的说。
“不着急,我们才出来几天啊,就是找3个月,找半年我都陪着你,孟姜女找夫还是一
个人呢,你怕什么。”我跳起来,“走吧,继续我们的工作。”
晚上我们到一个小镇,这是一个温馨的江南小村,青砖白墙,檐角长长弯弯,灵巧地翘
起。天已经暗下来,村子中似乎蒙着青烟一般。有一家的门前挂着旅舍的黄旗,我把铃木开
到它的门前停下,一条狗冲出来乱叫,立时一个女人追出来,喝斥住了狗。那是一个干净的
女人,不高不矮,说话利落得体。她说:“哦,怪不得今早喜鹊在房上叫个不停,真有贵客
来了。”
她开了院门,让我把车子推进去,转身泡出了两杯绿茶。
我早觉得渴了,端起喝了一口,问:“有干净的房间吗?”
她一张嘴说得滴水不漏:“客人,我这家的干净,远近都是闻名的,不要说你们贵客来
住,就是我们自己住,也不肯有一点脏。还用说招待客人吗?”
我朝四周一看,确实窗明几净,东西放得也整齐,看了舒服。她在前面引着穿过一条青
砖长巷,就到一扇门前,她开了锁,撩起市帘,是一间近20平方的屋子,一张大床,一张桌,
两把凳。窗外有扶疏的树影,犹然是绿的颜色。她说:“这儿还可以吗?”
我点头说:“好。”紫玲已经把一只包放在桌上。
文房东说:“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就开饭。”她把门轻轻一掩,就要出去,然而又回
转过来问:“你们就要这一间吧。”看她的神情,似乎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只是履行手
续,她料定我会轻轻地一点头,事情就过去了。
我瞥一眼紫玲,她不出声,眼光从我的脸上移过,随即向上,去看屋顶。我心里突然慌
张,仿佛有一条充满诱惑的蛇游过,我想可能就此有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但我还是说:“不,
我们各人一间屋。”
“哦,你们还要一间屋子?”女主人确实感到意外。我再次肯定地回答她。紫玲就在那
间屋留下、女主人把我引到另一问朝北的屋子,小了一些,但也算干净。吃过晚饭之后,我
留在紫玲的屋子里。她脱了鞋,坐上床,翻出了老郑头送的画。她发现墙上有一根小钉子,
便把山鬼挂在墙上,再退下来,盘着双腿坐床上,凝神看画。我也凑过去看,一片大叶子刚
把女神的羞处这掉,吐脐浅浅圆圆的,大概搁下了多少水,女神的目光也十分明亮俊俏。我
越看越觉得,老郑头画的时候心中就有紫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