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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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年前,南亚国家在国际禁毒组织的协同下,联手打击贩毒活动。原来通过退罗湾向世界各地偷运毒品的一些国际贩毒集团,转而把目光瞄准了与“金三角”毗邻的中国云南省。云南省多山,密布着莽莽苍苍的亚热带雨林。毒枭瞅着边民自由互市的缝隙和这一带复杂的地理环境,一次次把使中国蒙受了百年耻辱的毒品输运进中国境内,并在中国境内物色和发展贩毒团伙,企图秘密建立一条通过云南省、春城市、蓝江市转运香港的陆上“白色走廊”。由于“金三角”毒品的过境,使共和国成立初期就已经消灭的吸毒贩毒现象重新死灰复燃,令全国人民又一次蒙受到鸦片侵略的奇耻大辱。毒祸再一次向中国政府和人民发起了挑战,中国警方迅速构织起打击白色魔鬼的天网,在近千公里长的战线上对国际贩毒团伙实施毁灭性打击。

    前不久,蓝江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收到公安部发来的电传,要求他们全力协助春城市专案组缉捕跨国贩毒组织黑龙会的重要成员。

    副大队长林锋带侦察员王海、李芳,与春城市专案组副组长袁修浦,侦察员余小波、黎明等人一起,在车站码头航空港等人流量大外来人员多的地方布控守候好了几日,仍没发现黑龙会贩毒团伙的蛛丝马迹。林锋与老袁商量后,决定留下局里部分干警继续监控,让已经连续作战半个多月的春城市干警撤回局里作短暂休整。

    林锋和老袁是老同学老朋友,两年前,两人同期参加部里举办的高级警官研修班的培训学习,研修班结束时,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去年林锋去春城市办案,袁修浦硬拉着他住进自己的家里,让妻子每日轮番做了春城市最出名的小吃,招待海边来的老朋友;原来,林锋在研修班学习时,曾缠着袁修浦要他传授一两手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誉的春城市烹饪技术,说回到家里好在妻子面前露露脸。此番,老朋友来蓝江市,又配队在一起共同办案,趁着这短暂休整的当儿,林锋邀请袁修浦和他的部下一同到他家去玩儿。林锋出生渔村,他的两个弟弟至今仍在闯海,林锋告诉老袁,两位弟弟听说他有朋自内地来,下午刚结他送来一大篼海鲜,管保让大家吃个够。袁修浦也不推让,带着余小波黎明一起来到林家。林锋的妻子在市局搞技术侦察,处长听说老林在家里款待春城市来的同行,特批她提前两个小时回家作准备。女技侦还没准备好,林锋就领着客人到家了。

    看着老林的妻子在厨房里忙碌,余小波黎明走到厨房去帮忙。老林正要拦住二人,老袁说让他们两人多锻炼锻炼,要不将来结了婚,在家里什么也不会做,只会被妻子打手心呢。大家一边说一边开心地笑了起来。

    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玉女形象艺术公司的大手笔开业庆典,不仅吸引了蓝江市的大亨巨子,也吸引了绝大多数白领丽人,因此,公司开业伊始,“憩园”便成了蓝江市男人们女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心话题。女皇宫被女人们忘了,像所有的历史陈迹一样,女皇宫在爱美爱健康崇尚高雅愉快减肥的又一轮热潮中,只是一片曾经美丽过的绿叶,如今,这叶片儿已随着秋天的到来而凋落了。

    从“憩园”回来后,胡欢欢和卢萍萍一左一右地给柏先生不断地灌迷魂汤,催着他给女皇宫多想几个新点子。柏林这时独拥着两位佳丽,志得意满地说,现在有一本书,讲的是让人玩个心跳,只要你们能在这上面下点功夫,就不愁没有人进女皇宫。来蓝江市几年,胡欢欢其他知识没学到,偏偏学会了许多刺激人们感官的伎俩,听柏林这样讲,胡欢欢心里有了主意。世上的男男女女其实都是好色之徒,尤其有了几个臭钱的男人们女人们,更舍得在靓女俊男身上大把大把他花钱导开心,只要女皇宫能给阔佬富婆们创造出这样一个安全安静安逸的环境,就不愁那些富得无聊的家伙不把钞票连同皮夹一起扔在这里。胡欢欢站起来扭了扭腰肢,嚷声说,女皇宫有那么多别墅小房,搞成一个有香有色的度假村倒满不错。卢萍萍知道胡欢欢有香有色指的什么,刚搞女皇宫时卢萍萍就要这样做,说那样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姐妹俩就可赚下一座大金山,可是胡欢欢担心那样的结果会得不偿失,说要不了几月就会把自己多年的苦心积虑给破灭了,弄不好还会蹲班房。胡欢欢一心一意要把女皇宫办得天长地久,除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一些小姐遮遮掩掩地干一些打情骂俏的花花活儿外,女皇宫决不允许谁去马路边弄姿搔首招蜂引蝶。卢萍萍听胡欢欢说搞一个有香有色的度假村,便拍着手连声叫好。柏林却不以为然,他说各种各样的度假村在全市有近百家,凑那样的热闹能吊起多少人的胃口呢?卢萍萍吸着小嘴不依不饶,说天下的大夫多着呢,不是还有人自己掏钱办医院吗?这时,有线电视正播放着《戏说乾隆》,两人一唱一合要把度假村取名叫“红袖招”。柏林拉着两人浪笑着,说取那样的名字,倒不如让小姐们一丝不挂地站在街上去拉客人,那样更形象。卢萍萍搂着柏林的脖子挑逗说,要真允许开妓院,你准早把咱姐妹给忘记了!胡欢欢也笑着说,谁都知道先生是大才子,取什么名字自然由你走,执照的事,也得麻烦柏才子明儿一起办下来。柏林故意皱着眉,说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两个人嘻笑着,一齐扑倒在柏林的身上。

    南方秋天的风也很有一些力度,连台风也未曾摧颓的葱绿,一夜间已不再迷人。

    胡欢欢独倚窗前,看到满园的树渐渐憔悴了颜色,似乎连阳光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在杂驳的叶面上无力地蠕动。

    自从认识黄磊后,胡欢欢的人生一夜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每天为生存苦恼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按摩女而突然变成为女皇宫的主人,世界在她的眼里也一下子变得格外光明可爱了。胡欢欢希望世界就这样永远存在下去,即使她不爱也不敢奢爱那个领着她步入天堂的男人,只要他能使她永远生活在天堂之中,她也会在心里永远地感激他并甘愿成为他泄欲的奴隶。可是,世上的事并非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玉女公司”开业不久,便夺走了女皇宫的绝大部分生意,胡欢欢的天堂几乎一夜间坍塌下来。按照柏林先生的主意,她让卢萍萍去网罗了几名外籍小妞,搞起了“花坞度假村”。

    “花坞”名“花”争艳,红杏出墙,倒也吸引了无数的阔佬富婆。人们或开私车或驾着公车来到“花坞”,云酣雨畅,醉卧花荫;尽情享受人生,女皇宫于是日进千金达到了空前的繁荣极点。世上事总是物极必反,自从蓝江市从入秋以来展开了“扫黄缉毒”专项斗争之后,来“花坞”寻花问柳的“休闲者”一天比一天少了;这一阵子,虽然卢萍萍刚从内地搜寻来一批蓓蕾初绽的幽幽雏菊置之坞中,采花猎艳者仍寥落无几,女皇宫重又落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刚做了一阵子发财梦的胡欢欢变得愤世妒俗起来,她恨人们思想僵化,恨这个世界虚伪透顶,恨人们讲什么主义提倡什么理想,恨弄出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纪律政策来砸人的饭碗。

    “呸!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这世界姑奶奶算是看透了。”

    胡欢欢需要钱,需要过上富足的日子,而贫穷的故乡贫困的家庭却不能满足地的愿望,于是,胡欢欢带着卢萍萍来到了这个据说遍地是金的地方。来到蓝江市后,俩人才猛然发现,她们那被村里人赞誉的聪明伶俐,在来到这里的数十万的闯荡者中实在是最普通的了。她原以为凭着吃苦耐劳能使自己攒下一笔钱来,然后衣锦还乡过她的小康生活;谁知,港资工厂每天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劳作,使这两位刚离开乡村中学校园的女青年累得直不起腰来。正当两人进退维谷时,东方大酒家招收桑拿小姐,听说做桑拿小姐很轻松,还能学技术,胡欢欢带着卢萍萍一块去了东方大酒家,应聘成了按摩女郎。不久,胡欢欢发现,来这里的客人大都痴迷着桑拿间的小姐,而对于做一次惬意的桑拿倒在其次。来到酒家后,胡欢欢只接受过两次示范培训,一双小手往往毫无章法地在客人身体上揉搓。可是,因为她的细腻而白皙的肌肤,因为大而明亮的双眸,因为少女的羞涩,客人们总是称赞她手法地道,感觉极佳,说下次来这里时,他还会要她的钟点;胡欢欢还发现,小姐们收入的高低不仅在于做多少钟点,更重要的是小组本人能为客人提供什么样的服务。胡欢欢在桑拿间努力工作,虽然每次总能得到客人送她的数额不等的小费,但除了吃饭和买几件廉价的服装,所剩实在寥寥无几,如果仅凭着这点点滴滴的积攒,要过上小康生活真不知要捱到何年何月呢。领班说,凭着你的姿质和努力,只要“开放”一些,一定能赚更多的钱。于是,胡欢欢“开放”起来,不再看到紫色的男人躯体就脸红心跳,学着无话找话地与客人套着亲近。甚至,当客人的手在她光洁的大腿上轻轻地滑动时,只要不去探幽索微,她也会任其停驻在幽谷之上意马心猿;不过,即使到了这种程度,胡欢欢总是把正在与客人亲呢对话的眼睛挪开,漫无目标地看着屋顶,客人送给她的小费增多了,离开时总会神秘地笑着对她说,下次来时,希望看到小姐更“开放”一些。客人所要求的“开放”,胡欢欢心里知道指的是什么,可是,处子的羞涩,乡村里的舆论,对未来家庭的憧憬,驱使着她紧守住最后一道门户。

    卢萍萍是跟着干表姐胡欢欢来到东方大酒家的,而让胡欢欢窥透自身宝藏的却是卢萍萍。做了一段日子的按摩小姐,卢萍萍开始穿金戴银了。胡欢欢奇怪她用什么办法从客人口袋里掏出那么多小费,卢萍萍轻描淡写地说,交换呗,胡欢欢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说,你跟我一样两手空空,能用什么去与人家交换呢?卢萍萍惊异地看了看表姐,说,用自己呀!难道你没听人唱过“我用青春赌明天”么?

    胡欢欢着急地说,你难道没想过将来吗?卢萍萍一边往指甲上涂抹着紫色甲膏,一边玩世不恭地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欢欢责备她轻率地毁了自己,卢萍萍说,别人都这么做,你不做,别人只会把你当作俊瓜,绝不会认为你清纯,何况清水掉进了浑水里,是浑也浑,不浑也浑。卢萍萍涂抹完指甲育,一边吹拂着一边继续说,我们为什么从家里出来?难道不是为赚钱!看着的钱不赚,倒不如在家里受苦呢。胡欢欢一时语塞,找不到恰当的话来说服这位表妹。

    可是,与她未来的日子相比,在女皇宫这段贵妇人的生活是多么短暂啊!

    为了未来,胡欢欢需要把自己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地进行出售。

    胡欢欢这样想时,她发现南方的秋天原来与北方一样寒冷。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半开半挠的窗口前,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大门外开进来,“吱啦”一声在喷水池边停住,车门打开后,从里面钻出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小姐们风一般卷出去,仿佛一团云霞降落在客人的四周。刚才还愁眉紧锁的女皇宫主,这时又变得笑靥生花了。胡欢欢对着镜子瞧了瞧,取出唇膏在嘴唇上细心地抹了抹,走出了小楼。

    女皇宫主人从小楼上来到主楼二楼的办公室刚刚坐下,楼下又响起了“吱啦”的停车声。大厅里又开始热闹起来。胡欢欢打开空调,把室温定在25°C,随手按下桌上放着的小碟机的按钮,屋子里响起一个女人多愁善感的声音。

    “在风中、在雨中……”

    这么多天来,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不到半个小时,一下到了两批客人,胡欢欢感到女皇宫又有了生机和希望。她想她应该去财神菩萨像前多烧见性高香,虔虔诚诚地许一个愿,只要菩萨保信女皇宫月月兴盛季季发财,保佑她早日成为百万富姐,她就一定会为神君塑一座不朽的金身。

    胡欢欢正毕恭毕敬地站到财神菩萨塑像前许着心愿,领班后小会风一样闯进来,急匆匆地说,大阿姐不好了,客人在“花坞”打起来了。胡欢欢一怔,问:为什么?唐小答说还不是为了玛莉莲。玛莉莲原名马莉莲,有四分之一的白种人血统,蓝眼白肤黑发,胡欢欢为了招揽生意,把马换成玛,马莉莲变成了外籍妞,成了女皇宫中的摇钱树。

    客人为争同一个小姐在女皇宫动粗虽不是第一次,但真能打得头破血流的并不多。常来女皇宫玩儿的客人都知道,女主人的一位同宗大哥正是本区花莲派出所的副所长,要在女皇宫闹事,谁都不得不顾忌那位生了三只眼的马王爷。仗著有这样一位做警察的大哥撑腰,对于桑拿间那两个赤膊上阵满脸血污的男人,胡欢欢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她咬着牙,狠狠地说:都是些不长进的东西,春姑奶奶如何来收拾你们。唐小妾以为胡欢欢是对自己没有安排好客人不满,听女老板说着如此报话,心里七上八下地惶恐不安起来。

    来到桑拿室,胡欢欢去见那两个争风吃醋打破头的客人。唐小芸小声地告诉她被打的客人常来女皇宫,而打人的那位谁也不认识。

    胡欢欢心里有了谱,于是劝慰先头的客人继续玩,还特意吩咐唐小苦在他结账时打五折大优惠。那男人被无端在脸上镶了一拳,窝着一肚子怒火,见女老板如此,也只得隐忍下来,于是拉着玛莉莲进了按摩房。肇事的客人额上有一道旧伤,激动起来时疤痕一跳一跳地看上去让人恐怖,这时他仍在那里叫嚷着不让玛莉莲离开。胡欢欢原本想抬出胡副所长来唬唬这人,见他眼中充满了暴戾,心想这可是一个玩命的主儿,于是假装出无数的同情,叹了口气,说玛莉莲能有这么一位真心喜欢她的男人,也算是她的福气。女老板这样说,那人眼中的戾气像落入旋涡的漂浮物一样倏地消失了。他告诉女老板,早在几年前,他就认识了玛莉莲,一年前,玛莉莲不辞而别离开了春城市,他一直四处打听着她的下落;直到前不久,才听朋友说这里有一个据说从国外来的黑发美人叫玛莉莲,他在心里估计是她,于是从春城市赶了来,果然在这里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美人儿。见肇事的客人对玛莉莲情有独钟,胡欢欢心里暗暗得意,欲擒敌纵地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儿,说,既然明知玛莉莲讨厌你,偏偏你又真心喜欢她,真是这样,你只能慢慢讨她欢心才对,当然,这样做要花很多钱和很多精力。客人说,花再多的钱他也无所谓,只要老板能够成全,咱疤老五先付老板五千作今天的赔偿,另外每月再付一定的包银,条件是让玛莉莲学一学美容健身的真活,不要让她再做桑拿。

    回到主楼,那个自称叫疤老五的春城市人取出寄存在总服务台的皮箱,随着胡欢欢来到办公室。胡欢欢说玛莉莲可是女皇宫的顶梁柱,没有两万三万谁也莫想包下她。疤老五想了想,取出三捆老人头,放在女皇宫宫主胡欢欢面前,说,这就算玛莉莲的培训费,希望老板遵守诺言。收下钱,胡欢欢让他住在花坞,说待会儿安排他与玛莉莲见面后好好谈一谈。疤老五站起身来,说这会儿要去办点急事,暂时不住在这里了,请老板转告玛莉莲,过两天他再来看她。

    傍晚时分,卢萍萍和上次谢莉莉在游泳池见到的那个肚腹微凸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回到了女皇宫。两人一下车,就急急忙忙去找胡欢欢,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商量。

    胡欢欢这会儿坐在游泳池边,她刚洗了一个冷水浴,这时,正一边呷着饮品,一边让落日的余晖把浴后的身子晒得暖洋洋的。卢萍萍和墨镜走过去,坐在她的两边。卢萍萍仿佛喘息未定,心神不宁地说,姐,了山出事了,听说下午他去飞机场接一批货物,不知是谁在货箱中藏了一些海洛因,取货时被便衣给掳进了局子里。听说丁山为这被抓进去了,胡欢欢想起她几次问了山做什么生意,丁山回答做转口买卖,买卖什么却从未透过一星半点,原来这家伙却是白粉客。胡欢欢自忖与丁山除了肉体相亲,并没有其他往来,有那位曾经肌肤相亲的同姓警察作靠山,公安绝不会以此为借口找她的麻烦。胡欢欢这样想,心中有了底,依然不慌不忙地呷饮料。卢萍萍见胡欢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总得想办法救丁大哥出来才行。听卢萍萍如此说,胡欢欢一下粉脸生嗔,猛地把饮料放在茶几上,说,谁跟他是夫妻了?丁山做下那样的事,天王老子也救他不了。卢萍萍问,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胡欢欢侧过身子对着墨镜说,一只麻雀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而且这枪已经打响,你说你能把它救下来吗?墨镜想了想,摇摇头,说大阿姐说的是,看来丁山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卢萍萍听两人这样说,一下瘫软在躺椅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这一次,大家可都完了。”

    胡欢欢心中凛然一惊。

    还在夏天的时候,胡欢欢就发现卢萍萍与丁山背着她秘密往来,她为这责问过卢萍萍。卢萍萍说,她知道丁山是姐你的人,她与他来往只不过想让丁山给女皇宫从云南省弄一些其他民族的鲜货来招揽生意。现在,见卢萍萍胆战心惊的样儿,胡欢欢心里已猜到她这干表妹不仅知道丁山的底细,很可能还参与了丁山的贩毒活动,如果丁山的交待牵涉到卢萍萍,到时说不定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呢。

    想到这里,胡欢欢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她想,要想不发生连锁反应,只有先稳住卢萍萍,要稳住卢萍萍,必须先稳住她的情绪,过几天再悄悄地打发她回老家去。真要让卢萍萍滚回老家,看来多多少少也得给她一笔费用,可是,女皇宫现在朝不保夕,胡欢欢还得把钱留给自己。想了想,胡欢欢对二人说,在女皇宫,谁有钱谁都能来玩个开心,这里的人从来不过问别人的秘密,这一点,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牢牢记住,千万不能去招惹是非。卢萍萍说可是我心里老是发慌,姐,你现在给我三几万元钱,让我远走高飞,少些担惊害怕。胡欢欢故意叹了口气,说这几个月女皇宫的老本都快烛光了,-时半晌哪能凑出那么多钞票。说完这句话,胡欢欢拉着卢萍萍冰凉的小手无限怜爱地说,咱们出来闯天下,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可是再多的钱到了你的手里转眼就没了,真不知你将来如何过日子呢!见卢萍萍眼红红的,胡欢欢低低地叹息着说,从现在起,你老老实实呆在园子里,什么地方也不去,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没事了。墨镜点点头,走过去搂着卢萍萍的双肩,说在那条道上混的人,都是“死老鸹、金刚嘴”,你又没有出卖他,他何苦会攀扯出你来呢?依我看,保准过几天就会天下太平了。

    看着两人离开游泳池,胡欢欢急急在更衣室换上衣,回到房内,从保险柜里取出疤老五拿出的那些钱,用旧纸包了,锁放在带密码锁的坤包中,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然后锁上房门,出了女皇宫。

    胡欢欢刚走到大门外,一辆挂着警牌的切诺基开过来,停在她的面前。车门打开后,胡欢欢欢声笑语地钻进车里。切诺基风驰电掣般向市中区开去。

    切诺基刚刚开走,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载着一个十分阔气的青年人住进了“花坞”。阔少讲着港音很浓的普通话,开了房间后,缠着唐小芸陪着他满园子闲逛,后来又去小姐们住的大房里闲聊海侃了好一阵子,午夜过后才去洗了个桑拿浴,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包房里熄灯躺下。

    胡欢欢回到女皇宫时,已决凌晨四点。回到房中,胡欢欢把干瘪的坤包胡乱扔在桌上,又取出一张纸片锁进保险柜里,然后走进卫生间,冲洗了一阵,才赤裸着身子回到床上。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不一会儿,小屋里传出轻微的鼾声。

    这时,只见一条黑影从小楼上无声无息地溜下来,然后迅速消失在幢幢鬼影般的小楼群中。

    园子里静静的,草丛中响起此起彼落的虫鸣。

    丁山说啥也没有想到,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自己还是让“花雕”给蹬了。

    “花雕”是黑龙会在中国大陆的龙头,丁山是云华外贸公司的业务员,本不认识“花雕”。一次,丁山以外贸公司名义通过航空公司帮一个朋友托运一批熊胆麝香鹿茸类货物去蓝江市,后来,朋友送给他一大笔钱,相当于他在外贸公司辛辛苦苦干十年的收入。事过很久,朋友告诉丁山,那笔钱是老板“花雕”送给他的,从此,他那位朋友消失了,丁山成了黑龙会的“带子”。丁山跟着黑龙会干了快三年,可一次也没见过老板的面,但是,无论丁山走到哪里,老板总有办法直接向他下达指示。就像这次,外贸公司让他带一批土特产样品去蓝江市,在去机场办理托运前一刻钟,他突然接到“花雕”的电话,要他把一批货运到蓝江市后交给一个叫疤老五的人。丁山把车开到茅坪,看到路边放着一个与样品包装一模一样的木箱,他停下车,揭开箱板,箱里装着与公司要他带去蓝江市的样品一样,是一些猴头香茅桂叶一类的干货。丁山心里知道,虽然看起来都是同样的干货,而“花雕”交给他的这批货早在鲜品时就已经动过手脚,不经过剖片或浸泡,一般人绝难发现其中的秘密。丁山拿着公司的介绍信亲自去机场货运处办理托运,货运处处长认识丁山,知道他是常跑这趟航班的外贸公司的业务代表,见是供出口洽谈时展示的样品,二话没说就给办理好了托运手续。丁山曾用这种方法替黑龙会送过几次货,每次总是顺顺当当地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佣金,可是,这一次他没想到“花雕”会在箱里做了手脚,把他当作臭鱼烂虾扔进了大牢。丁山提出货物后正准备装车,一位民警拦住他,提出要开箱检查,丁山一边开箱一边毫不介意地讲着笑话逗乐,货箱打开后,丁山却傻了眼。民警从样品下搜出一袋海洛因,看上去约有二、三十克重,丁山百般分辩叫屈,还是被警察带进了局子里。

    见黑龙会蹬掉他所用的白粉不多,犯不了死罪,因此当王海李芳余小波对他进行突审时,丁山一边做出唯唯诺诺地接受警官们训诫的样儿,一边不停地叫着冤屈,始终不承认自己与毒品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听完王海三人的汇报,林锋和袁修浦分析,毒贩是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家伙,善于以外贸业务作伪装,很可能外贸公司的样品被犯罪团伙调过包,没掌握更加重要的证据,罪犯就仍然心存侥幸而拼死抵赖,倒不如把他先放在局子里冷一冷,挫其锐气,等云南省查清罪犯的基本情况后再对他实施突审。

    丁山在监狱里吃了睡睡了吃,仿佛放大假。放风时,监管干部找他训话,丁山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遭人陷害,相信政府一定会很快查清情况为他洗涮冤情,这阵子他要抓紧补补瞌睡,出去后才有更多的精力去为党和人民干好本职工作。

    这天晚上,丁山正睡得昏头涨脑,忽被监管干部唤起来,带进一间亮着明晃晃灯光的办公室里。了山揉揉眼,半天才看清楚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戴盖帽的警官,坐在办公桌后的两人好像是这些警官的头,此时正用威严的目光逼视着他。丁山正在心里盘算他现在应不应该喊冤叫屈时,猛听到桌后的警官讲着纯熟的云南话。警官厉声问:“丁山,你和谁一起把外贸公司的样品调了包?这事你不讲清楚,你就出不了这道门坎。”

    丁山眨了眨眼,低下头,一边重复着上次的交代,一边琢磨着这些警察到底知道多少情况。

    “13日这天,你开车到茅坪去干了些啥?这你总该记得清楚哟!”

    不等丁山回过神来,袁修浦又讲着云南话劈头盖脑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

    丁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罪犯额头上渐渐冒出豆大的汗珠,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李芳一刻不停地记录着。

    办公室里响着丁山干涩委琐的声音和钢笔“沙沙”的书写声。

    “你认识疤老五吗?”林锋漫不经心的样儿。

    “不认识。要是认识,我一定带你们去抓这家伙。”丁山急急地表白着,说从在机场出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次被“花雕”放了水,用他引开缉毒大队的视线,后边的大宗毒品就好趁机过关了。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林锋和袁修浦对视着点点头。

    林锋严肃地说:“花雕”能够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一定与你身边最接近的人员有关,你下去好好想一想,这个向“花雕”报告情况的人到底是谁?在你常常接触的人中谁最值得你怀疑?你把这些人的可疑点老老实实地写下来,争取获得从宽处理。

    罪犯被带走了,袁修浦和林锋站起身来。老袁命令五海余小波立即赶到邮局,配合邮局的同志对从春城市、云南省等地近期寄来的包裹进行严格检查登记,并对所有的可疑分子进行布控排查。林锋补充说,车船码头空港的布控要外松内紧做得更隐秘,给犯罪分子造成缉毒组抓住丁山后已放松警惕的假相,引蛇出洞,争取一网打尽。

    正在这时,袁修浦接到黎明的无线电话发来的报告,黎明报告说,一个额上有刀疤的春城市口音的男子大前天一早出现在女皇宫。

    男子自称叫疤老五,30岁左右,曾经是女皇宫按摩小姐玛莉莲的男友,他来后不久就去了市里,留下话说办完事后再来女皇宫。听了黎明的报告,袁修浦林锋十分兴奋,显然,毒贩已潜进了蓝江市,正加紧与境外的贩毒团伙接头。林锋让黎明马上回到局里,配合技侦处合成疤老五的图像便于布控人员辨认。

    王海和余小波去了邮局,老衰老林向局长汇报。两人刚汇报完专案组对案情的分析,黎明也赶回到了局里。

    王海余小波在机场挡获毒贩丁山那天,黎明在深水湾码头布控。

    深水湾码头停泊着各类海上作业的大小船只,时有香港的“水上人家”开来港内避风避雨或维修机船,船只复杂人员复杂,是毒贩出没、钱货两讫的重要场所。这天一早,黎明发现一辆编号GS5823的红色出租车泊在海员俱乐部前,许多人上去租车,司机总谁说“车坏了不能开”,却不见车主去找人来修理。快到中午时,俱乐部走出一男一女,坐上这辆车走了。到了17点,这辆出租车又开回了港口,泊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内,上午乘车的那对男女又从车里钻出来,然后分开向不同的方向去了。黎明装着用车的样子上去与车主搭讪,车主说,车坏了,你另找车吧。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那一男一女从一家公共浴室出来,又坐上这辆出租离开了码头。黎明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紧跟GS5823在市里转悠了半个时、才出城到了女皇宫美容保健中心。据中心的小姐介绍,女皇宫虽然名义上是市企业家协会办的企业,实质上却一直由胡欢欢卢萍萍两人承包经营,近几个月来,女皇宫的美容保健业务不景气,胡卢两人又搞起了“花坞度假村”,卢萍萍在外埠和本市招募了不少三陪女诗应男,实际上女皇宫已成了阔佬富婆的销金窟。在黎明化名住进“花坞”的这一天上午,一个额头上留有疤痕的春城市男子,为了争一个叫玛莉莲的小姐,竟然在桑拿间动手打伤另一男子和中心的保安人员。疤老五这个名字,黎明在年前参加的一次缉毒工作汇报会上听人提起过,为了弄清这个额上有疤的人是不是那个黑龙会的重要骨干分子,黎明接触了玛莉莲,玛莉莲告诉黎明,疤老五专做外贸生意,很有钱,而疤老五的女人比疤老五更有钱有势力,那女人家住云南省,光保镖家里就养了好几个,还说疤老五女人的娘舅在春城市某外贸公司当科长,疤老五能做那么大的生意,一定沾了她娘舅不少的光。玛莉莲说者无意,黎明听者有心,通过玛莉莲的叙述,他断定出现在“花坞”的这个春城市男子正是那个让人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黑龙会骨干分子。

    听完大家的汇报,局长洪立扬勉励大伙说,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案情也有了根本性的突破,为了防止毒贩近日交货后分头逃窜,专案工作丝毫不能有所松懈,还需继续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与毒贩斗智斗勇,力争一举摧毁黑龙会贩毒团伙。围绕着彻底摧毁黑龙会这一目标,专案组决定在疤老五的问题上做文章,赶蛇出洞,逼使毒袅“花雕”现身而一举擒获。

    赶蛇出洞的方案定下来后,专案组按照洪局长的分工忙碌起来。

    这天上午,黎明又来到了女皇宫。

    唐小芙见是前几天来过的出手阔绰的李先生,挺着高高的胸脯露出浑圆的大腿,不失时机地在李先生面前时时做出万种风情,还毛遂自荐要陪着李先生去玩器械打弹子做裸浴。偏偏李先生更喜欢同时与好些个漂亮妞儿厮混玩乐,见大厅旁边的咖啡厅内,或卧或躺坐着一群浓妆艳抹的传应女郎,李先生在唐小安的粉脸上轻轻地拧了拧,转身蜇进咖啡厅,不一会儿,咖啡厅内便传出“情哥”“心肝”的浪笑声。唐小去探进头去,见李先生左燕右环前肥后瘦,搅得满屋子花枝乱摇落红纷飞。不由得心酥骨烂,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朝地上阵了一口,轻轻地骂道:“色魔。”

    疤老五临近天黑时来到女皇宫。一进女皇宫,疤老五便急着要唐小芸带他立即去见胡欢欢。唐小芸说胡老板这会儿正陪着客人聊天呢,先生如果有事要告诉胡小姐,倒不如先在“花坞”住下来,然后她去请胡小姐来房里与先生面谈。疤老五想了想,拿出两张老人头塞在唐小芸手中,客气地说:“好吧!就先住下来。见面的事就拜托小姐早一点通知胡老板了。”

    晚饭后,女皇宫主胡欢欢来邀请黎明去卡拉OK玩,黎明说,天下所有的卡拉OK都一样,唱去唱来就那么几首歌,不如大家玩玩牌,赌一赌谁的运气好。胡欢欢在作桑拿女时就喜欢玩麻将,而且是个常胜将军,听他这样说,于是便邀了卢萍萍玛莉莲来四人一块在棋牌室里玩麻将。胡欢欢这时玩得正高兴,却见唐小芸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于是借口说要去“方便方便”,站起身来出了棋牌室。当唐小各来到棋牌室外探进头来时,黎明已看在眼里,这会儿见胡欢欢跟着唐小芸鬼鬼祟祟出去了,也说想要“方便”就跟了出去。黎明出去时,见二人正要转出门廊,故意笑着说:胡小姐赢了就想跑,不怕扔下我们三缺一吗?胡欢欢转过身来笑着说:谁想跑了?我这会儿来了例事,回去取了卫生巾来再与你们玩呢!黎明说唐小姐没来例事吧,你先来顶个角儿,等胡小姐擦干了身子回来再走也不迟。胡欢欢说,这里离我房里还有一段路,我让她陪我一块去。黎明走过去,搂着胡欢欢的水蛇腰,诡橘一笑,说,陪小姐是先生们的义务,胡小姐今晚正好评评我这个护花使者是不是称职。胡欢欢听说疤老五急着要见自己,现在却让这姓李的花花公子缠着没完没了,想了想,笑笑说,谁也不让陪了,阿芸你陪李先生玩一会儿,我冲个澡再来换下你。唐小芸于是挽住黎明的胳膊,两人一起往棋牌室走去。

    胡欢欢来到疤老五在“花坞”住下的小屋,问他有什么急事,疤老五问了问玛莉莲的情况后,说,他前几天在这儿误伤的那个家伙,后来去公安局报了假案,说他抢劫行凶,这会儿警察正在四处搜查他。疤老五说着又取出一沓钞票,请胡老板让玛莉莲来陪他一宵,明天一早他就要回云南,等过了这阵风再回来。胡欢欢收下钱,大包大揽地说,管女皇宫这一段的胡警官是她的堂兄,女皇宫的事就是他的事,不要说你打伤个把人,就是杀了人,她给警官堂兄打个招呼,你就一月两月住在这儿也决不会有人敢来找麻烦的。疤老五说胡老板果然是一位女中侠土,不过招呼不用打了,反正自己现在呆在这儿也办不了事,不如过几天回来后再与胡小姐的那位警官堂兄见见面,多交一位朋友总是好事。胡欢欢告辞出来,说她这就去通知玛莉莲。

    回到棋牌室后,胡欢欢见玛莉莲唐小芸两人的筹码都挪到了李先生的面前,趁势说,阿芸阿莲你俩今晚可把我们女皇宫的面子丢尽了,现在你俩都下去,阿芸去把阿桂找来,我们帮你俩从李先生那里把筹码赢回来。对胡欢欢的吩咐,唐小芸心领神会,玛莉莲输了钱却不愿离开,唐小芸走过去对玛莉莲耳语了一阵,她这才扭扭捏捏地站起来,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棋牌室。

    卸妆后的阿挂懒洋洋地走进来,坐在旁边沙发上说笑着做一堆儿的三人又重新回到牌桌边。黎明一边打牌一边观察着阿桂。卸妆前的阿桂唇红齿白艳若桃李,而且日没遮拦说不尽的笑话,可是,这会儿阿桂却脸色乌育打不起半点儿精神。黎明在戒毒所见到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估摸着阿桂也是一个瘾君子,这会儿她的毒瘾正在慢慢发作。玩了两圈牌,阿挂掏出香烟,点上火,贪婪地猛吸着。黎明本能地站起来走到阿挂的身边,夺下她嘴里叼着的半截烟头,刚准备对她进行搜查,猛然记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于是假作发怒地说,我这个人最讨厌谁对着我吐烟卷。说完,黎明转身走到窗前,把烟头扔出窗外,对着外面的夜空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看到李先生这一似曾相识的举动,卢萍萍心里不由一惊。她望着胡欢欢,见胡欢欢也正满怀疑虑地看着自己。卢萍萍慢慢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却被胡欢欢用眼神止住。胡欢欢走到黎明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嗲声说:阿桂这妞不懂礼貌,既然李先生没了兴趣继续玩牌,不如咱俩到园子里去透透气儿。李先生这阵子似乎透过气来,高兴地搂着女老板的水蛇腰走了出去。

    看着胡欢欢与李先生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地离开了棋牌室,卢萍萍这才放下心来。

    卢萍萍离开棋牌室正要回房休息,听到园子响起两长一短的喇叭声。借着灯光,卢萍萍看看表,正好凌晨两点时分。过了子夜仍有客前来销魂寻乐,在这里绝不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在夏季那些日子里,这正是那些有钱的蓝江市人夜生活的黄金时段。现在却不同,这阵子蓝江市扫黄打非正是高潮,白天来女皇宫的人已经很少了,这会儿还有谁来呢?卢萍萍刚刚经历了丁山被捕的惊吓,因此,对今晚的鸣笛声格外神经过敏。卢萍萍鬼魂般折过树丛中,两眼不安地望着园子的那道铁栅门。值班的保安揉着惺松的睡眼,懒洋洋地拉开铁门,呼啦啦地从门外闯进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卢萍萍看着一个个警察从自己的身边跑过,迅速地散布到园子里的各个角落,两腿一软,瘫坐在冰凉潮湿的泥地上。

    喇叭声响起来的时候,胡欢欢还坐在李先生的小屋里天南地北地聊着。听到园子外响起喇叭,李先生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支乌黑发亮的手枪,胡欢欢惊愕地张大嘴唇,这时,李先生用枪指着她,命令她带路去捉疤老五。

    疤老五也听到了这几声车笛声。疤老五推开趴在他身上耸动的女人,从床上一跃而起,从枕头下抽出一支“六九”式短枪,猫着身子到了门边,竖着两耳谛听着外面的动静。玛莉莲被疤老五神经兮兮的模样吓傻了眼,浑身颤栗着,在床上蜷缩做一团不安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四周静静的,只有风在树梢上轻轻地磨拿着。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个女人的脚步声来到门外,随后门上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疤老五回到床边,示意玛莉莲问清是谁。玛莉莲躺在床上,壮了壮胆子问: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也不迟呢!门外传来胡欢欢娇滴滴的声音:“夜还长着呢,有几句话我要告诉五哥,不会误了你们寻欢作乐的好事儿。”疤老五听到是胡欢欢的声音,想起她几小时前所说的让警官堂兄用车送他离开蓝江市的事,心想刚才一定是她那相好的警察堂兄来了,胡老板这才来给自己落个实信。疤老五把枪换在床垫下,披上睡袍,走过去开了门。

    刚打开门,一束白炽的光猛地照射在疤老五的脸上。顿时,疤老五感到两眼像被人撒了石灰一样火辣辣地痛彻脑髓,大脑里晃动着炽热的白光,一时间失去了视觉和知觉。

    黎明跨上前去,一副锃亮的手铐锁住了疤老五粗大的双腕。黎明大声说:“有人控告你劫财伤人,现在又发现你违法嫖娼,我代表公安局对你进行收容审查。”

    果然不出专案组所料,疤老五故意伤人违法嫖娼被蓝江市公安局现场抓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黑龙会毒枭“花雕”的耳里,“花雕”

    为着上百万美元的毒品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并在与境外毒贩交易时被英勇的中国缉毒警察当场击毙。当丁山知道“花雕”就是他那位待人和蔼的顶头上司后,终于在狱中交待了伙同卢萍萍和“墨镜”男子在蓝江市贩毒的罪行,“墨镜”一伙毒品贩子也相继落入法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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