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婷正想继续游说方阳晖。这时有人敲门。“请进。”方阳晖说。
来人正是上次见到的友邦银行大班詹森。詹森推门进来,见有人在
座,便想退出。方阳晖却叫住他:“詹兄,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是李雅婷小姐。”
“哈罗”,詹森与李雅婷握了握手,用纯正的粤语自我介绍道:“
詹森·汤姆士。美国佬。”说罢,俏皮地眨了眨眼,递上一张名片。
“姬丝汀。”李雅婷接过名片用英文名介绍自己,同时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忘了带名片。”
“没关系,这张漂亮的面孔就是名片。我记得你,叫李雅婷、姬丝
汀,对吗?”詹森风趣的话语,把她都逗乐了。
李雅婷估计他们有事要商谈,便识趣地说:“我该走了,不阻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再坐坐嘛。”詹森嚷着。“不了!下次再来过。”李雅婷含情脉脉地望着方阳晖,补充道:“如果方先生欢迎的话。”
“欢迎,欢迎,”方阳晖一连声地说:“任何时候都欢迎之至。”
“接待生那里……”“我会吩咐下去,随时欢迎李小姐大驾光临。”李
雅婷嫣然一笑,欠身道:“那么,二位慢谈。”她刚走到门口,方阳晖
忽然想起什么,把她叫住:“李小姐,你的计划书呢?”“哦,我今天
没带,下次再给你送来。”李雅婷开了门,又回眸一笑,道声:“再见。”掩上门走了。
芳踪已杳,詹森和方阳晖都呆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戴维,”詹森叫着方阳晖的英文名,说:“你居然瞒着我收藏了
一个这么漂亮的妞儿。”
“岂敢,岂敢,我也只不过早你十几分钟才认识,她是一只突然飞
来的花蝴蝶。”
“花蝴蝶恐怕逃不出你这个蜘蛛王的手心了。老兄,你的艳福不浅
啊!”詹森用力拍了一下方阳晖的肩膀,两人相视大笑。
“好了,来,说正经的。老兄,今天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
坏消息?”方阳晖收住笑问道。
“有好的,有坏的。”詹森快人快语:“先说坏的吧,香港发展基
金会这件事,我受老兄之托,到外资银行公会,和英美商会活动了一下
,探了探口风,看来希望不大。他们说,这个基金会是政治不是经济。
亲北京色彩太浓了,在鬼佬那儿是行不通的。”
“你不也是鬼佬吗?”
“我怎么同,我和你是穿一条裤子的。”詹森站起来打开酒柜拿了
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先给自己斟上,一口喝了,又斟给方阳晖。方
阳晖端着杯子没喝,追问道:“那么好消息呢?”
“急什么?”詹森故意吊他的胃口,慢条斯理地又自斟自啜了一杯
,满意地咂咂嘴,这才告诉方阳晖说:“富贵珠宝金行财政危机,濒临
破产。”
“噢?”这确实出乎方阳晖的意料:“怎么会呢?一点迹象也没有
哇。前天,周老大庆祝六十大寿,还大宴宾客,筵宴百席,极之铺张哩。你不也去贺寿了吗?”
“这就是迹象,证明他出了漏子。”“为什么?”方阳晖大惑不解。
“你想想看,周老大平时是有名的铁公鸡,怎么突然自动拔毛?这
种反常之举的背后,就是想在亲戚朋友身上打主意,寻求各方援助。他
现在到处乞求借贷,很快就会向你伸手了。”“这怎么是好消息?”方
阳晖没好气。“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嘛。”詹森继续说:“友邦是周老
大的主要债权银行,他百分之九十的固定资产都抵押给了我们银行,昨
天他把债务重组的方案交到我手上……”詹森说到这里故意不往下说,
顿住了。
“那又怎么样?”方阳晖追问。“我打算把它驳回!”詹森又啜了
一口白兰地,怡然地靠在沙发上,略停片刻,狡黠地望着方阳晖一笑,
说:“把波传到你手上。”
方阳晖已经明白詹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不语,让詹森自己解
释。
“喏,”詹森说:“在这批抵押品中,有一块位于干诺道西、靠近
港澳码头的地皮,估价十二亿,市值二十多亿。现在,只要我不让周老
大过关,他就得乖乖地把这块地皮奉送给你。”方阳晖怔怔地听着。
“怎么样?方兄,是好消息吧?”詹森问。詹森一问,方阳晖从沉
思中幡然醒来。听了詹森的“好消息”,他忧喜交织,端起杯来,仰脖
一口干了杯中酒,说:“此事虽好,但是恐怕我接不了这个波。”
“为什么?你担心资金周转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替你安排。”
“不,”方阳晖说:“周老大和郭家是世交,而且有恩于我,如果
我接手这个波,恐怕……”
“哈哈……”詹森仰天大笑:“方兄,你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
来,这不像是你的性格。你不是想改行做牧师吧?你们中国有句话:商
场无父子,你现在却对周老大讲起妇人之仁?”
方阳晖沉思不语。
詹森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说:“那块地你不要,大把人抢。你
考虑一下吧!”说罢,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