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李若龙又读到一则有关石儒卿的报道。这则新闻披露,
一家律师正在寻找一个名叫李梦如的女士。因为石儒卿在临终的前两天
,寄给他的委托律师一份遗嘱,将紫庐物业和紫庐内的所有物品,全部
赠送给该名李姓女士。但该名李姓女士,在石儒卿死后至今从未出现过。警方希望该名女士见报后,到警署核实身份,以便办理遗产承继手续。
李若龙读罢,不禁莞尔一笑。李梦如不过是他的影子,他的变身,
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石儒卿死后,“李梦如”这个姓名符号也将从
此消失,随风而逝。李若龙又给自己的影子、变身取了个新的名字,叫
做“李雅婷”。
五岁时的一段奇遇又浮现在李若龙的眼前。那年冬天,霜降得很厚
,草叶、瓦砾都结了晶莹的冰碴。母亲昏倒在一个大杂院里,不省人事
,眼看就要不行了。突然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撮了一包药粉
,用匙羹调匀,喂母亲喝下,母亲竟豁然苏醒,她跪在地上捣蒜般磕头
哀求老者收留李若龙,并乞求他为李若龙医治“怪病”。老者看过李若
龙的下体,连声道:“天意,天意。”他令李若龙拜别母亲,领着他走
了。从此,李若龙跟着这个走江湖的卖艺老人穿州过府,走街串巷,卖
艺为生。师傅没有替李若龙医治怪病,而是把他训练成艺人。平时除教
他舞枪弄剑拳脚功夫外,还用一种特异的方法配合中药调理、训练他的
女声发音、唱腔。上街头卖艺时,把他装扮成女童。以他的话说,李若
龙是一个天生的花旦料子,练好了基本功,将来也好在戏班混碗饭吃。
这样,李若龙跟随师傅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他女生扮相俏丽,声音甜
润,莺啼燕啭,加上功夫了得,每次表演总能赢得观众如雷掌声,从来
无人怀疑他的性别。八岁那年,有一天师傅突然对他说,咱们回你老家
去吧,有人找你哩牎于是他们跋山涉水,沿途卖艺,回到了他的老家。
果然,香港的外婆到大杂院找他,要把他申请去香港。师傅怎么知道外
婆会来带走他?这一直是个谜。
“我叫李雅婷。”当李若龙再次出现在华盈集团大堂柜台前的时候
,他这样称呼自己。
“有什么事吗?”老女人冷冷地问,她完全认不出站在面前的李若
龙了。老女人对漂亮女子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所以长条脸冷得像速冻青
瓜。
“我找方阳晖先生。”
“有预约吗?”老女人问。
“我是方先生的远房亲戚,刚从国外回来,请通传一声。”
老女人用怀疑的目光盯了“李雅婷”一下,慵懒地拿起内线电话,
挂给方阳晖,悄声地说了一通后,放下话筒,说:“请进。”她领着李
雅婷在董事长室门口停下,敲过门后,听到一声“请进”,推开门让李
雅婷进去,随手把门掩上。
方阳晖坐在巨大的写字台后面,正在翻阅文件。李雅婷隔着写字台
在方阳晖对面坐下,方阳晖没有抬起头来。李雅婷趁此机会浏览了一下
办公室。她看到左侧有一个迷你高尔夫果岭。右侧有一列红木壁柜,架
上摆着许多奖杯、奖旗,还有一些相片镜框,有方阳晖与北京中央首长
、本港官商名流的合影,也有几张家庭生活照。背后的墙上挂着一轴龙
飞凤舞的行草横幅,上书“凌云”两字。写字台的对面是落地窗,可以
望见维多利亚海港的茫茫碧波和点点风帆。此时已近黄昏,浮屿如黛,
晚霞似锦,夕晖映照得整个办公室通体发亮,像流泻着澄黄的光乳。
李雅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方阳晖才抬起头来。他第一眼瞥见李
雅婷时,竟有惊艳的感觉,慌了手脚。他站起来向李雅婷伸出手去,慌
乱间碰翻了办公台上的花樽,花樽摔在地毯上,水洒了一地。他连忙蹲
下去扶起花樽,也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没关系。”李雅婷看方阳晖
色中饿鬼的狼狈相,觉得好笑。
“你是……”平时巧舌如簧的方阳晖,此时却呆口笨舌。“我叫李
雅婷。”
“你说是我的远房亲戚,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李雅婷“咯咯”地
笑起来:“那是用来骗接待生的,要不然我怎么能见到您?”
“哈哈哈”方阳晖也放声大笑,笑声刚落,方阳晖话中有话地问道
:“莫非你经常喜欢骗人?”“那要看是谁?”李雅婷娇媚地说。
“比如我呢?”“不告诉你!”
“哈哈哈”,方阳晖又大笑起来:“我可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噢。
现在,你说真话,告诉我,找我有何贵干?”“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有
一个投资计划想找你谈谈。”
“投资计划?需要多少资金?”“四五千万左右,对你来说只是小
菜一碟。”
“喔……这样吧,你把计划书留下来,我先看看,怎么样?”
“如果方先生能拨冗,安排一个时间,让我介绍一下那就最好不过
,一来可以当面讨教,二来可能对方案了解得更加透彻。”“还是看看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