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晖的办公桌上摊着这期的《新周刊》,他打电话给赵浩声。
“赵社长,你们《新周刊》怎么咬我呀?”“方先生,话怎么说得
这么难听?”
“你看看你们这期的《新周刊》牎”方阳晖抓起《新周刊》狠狠地
往桌上一摔:“这不叫咬我叫什么?”“哦,这不过是煲水新闻罢了。”赵浩声轻佻地说。方阳晖仿佛看到赵浩声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你说得倒轻松,这种绯闻足以置人于死地牎”“方先生言重了,
你不是说要给沈菲多做些宣传吗?”“我让你宣传她,没叫你把我扯进
去。”“但是全港的报纸都报了,没有理由我们不报。”
“人家是人家,你不可以。”“为什么?”
“喂狗还会摇尾巴,喂你们反而咬我?”“方先生你的嘴巴最好放
干净些。”
“怎么?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告诉你,你们要马上在报纸上公开向我
道歉,否则……”“否则怎么样?”
“我就控告你们诽谤牎”“哈哈……”赵浩声扬声大笑:“告吧,
我等着跟你对簿公堂牎”
“那好,我马上给你发律师信。”“方先生,我奉劝你算了,有你
和沈小姐的照片为证何为诽谤?全港报纸都登了,你能告倒全港报社?再
说,我倒可以告你妨碍新闻自由,用黑金干预新闻。”
“姓赵的,你,你……”方阳晖气得说不出话来,摔下电话,把《
新周刊》撕个粉碎。傍晚,方阳晖回到家里。女佣彩姐开门的时候,低
声说:“方生,回来啦。”
“嗯,”方阳晖问道:“少奶呢?”“在楼上。”阿彩预感到似乎
有事要发生,回答一声就悄然回避。
“阿彩,”方阳晖把她叫住:“你去把其他人叫来。”
阿彩应诺“是”。一会儿管家和女佣都齐集大厅。
方阳晖说:“今晚你们放假,都回去吧。”
各人散去后,方阳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表面若无其事,手指
像弹钢琴一般在膝盖头上敲着,难掩心中的不安。他不时望向螺旋扶梯
,往常他一回来,雨荷就会出现在楼梯口,笑盈盈地迎迓。今天不见人
影,楼上也悄无声息。
他站起来走到酒柜前,斟了半杯白兰地,端着酒杯伫立窗前,浅呷
一口,举杯的手没放下,杯口停在下颔,另一只手臂抱在胸前,进入了
沉思。他在想着如何面对雨荷。
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雨荷时有所闻,但她从未当面质问过他,只
是偶尔含蓄地提醒,在外言行要谨慎,没有应酬时早些归家。自从十六
年前,他与雨荷新婚燕尔之时,勾搭上女星朱丽莉,被他岳父探悉,大
发雷霆要将他驱逐出门,幸得周富贵居中说项,多番劝解,方阳晖也指
天发誓,痛改前非,这才平息了一场轩然大波。这几年,方阳晖身边虽
然没有断过美女,但他给自己订下几条规则:风流不下流,潇洒不乱洒
,喜新不厌旧,留情不留种。因此,虽在外面风流快活,艳遇不辍,却
也密封加盖未致张扬,与雨荷倒也相安无事。如今,与沈菲闹出绯闻,
报刊渲染,沸沸扬扬,搅得街知巷闻,满城风雨。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雨珠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咚咚作响。在灯
光的映照下,方阳晖看到雨丝从地面长起来。雨势越来越密,像抽不断
理还乱的思绪,不断地生长出来。
他不知道雨荷会作何反应,这事可大可小。他虽贵为华盈集团的董
事长,但真正的大股东是郭雨荷。在股份比例上,郭雨荷占三分之二,
他仅占三分之一。这是雨荷的父亲郭德厚临终前为防范方阳晖埋下的伏
笔。因此,如果与雨荷闹出家变,他仍有失去在公司的权力之虞。
几道刺眼的白光,显现在水汽氤氲的窗外,闪电像从天穹上长出的
巨大树根伸向地面,“嘎嘎”一阵闷雷炸响在屋顶。方阳晖心头一颤,
映出一张煞白的脸。
按理说,方阳晖娶了郭雨荷应该心满意足,她虽不是倾国倾城、国
色天香,但称得上珠圆玉润、十分标致的美人,尤其是高雅的气质,热
如火、柔如水,动静皆宜、蚀骨销魂的女人味,更是令群芳黯然失色。
但他为何还不满足,还要在外头拈花惹草?也许这正是男人的劣根性—
——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念头作祟。也许这正是男性的占有欲———左拥
右抱方显出男性本色的意义作怪。但这些男性普遍弱点,还不能完全涵
盖方阳晖的心态。方阳晖冷落郭雨荷的根因其来有自:当年方阳晖勾搭
三级艳星,在逐他出门的问题上,郭雨荷的态度比她的父亲还坚决,后
来还是在她父亲软硬兼施的压力下,才勉强打消离婚的念头。方阳晖对
此耿耿于怀,对郭雨荷的怨忿埋藏心底。表面上对她相敬如宾,骨子里
却有意冷落她,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让她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