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要素
前面我们用高度抽象的措词讨论了生产要素的需求;这种讨论没有考虑各种生产要素的具体特性,也没有给以命名,其原因是,在需求方面,似乎不存在有经验的分类,作这样的分类似乎也没有特殊重要的意义;有用的分类因问题的不同而不同。在需求方面,对要素分类的主要考虑是生产中的替换性。单个要素由若干个这样的单元组成,即它们被认为是在生产中完全可以被替换的东西;不同要素则由这样的单元组成,即它们不是完全可以被替代的。对有些问题来说,区分出许多不同的生产要素是值得的,而对于其他问题则很少需要加以区分。
传统上认为,供给条件为用特殊的术语区分生产要素提供了较为坚实实际的、具有经验性意义的基础。古典经济学家区分出三种主要的生产要素:土地、资本和劳动。他们认为土地是一种永久性的,不能再生产的资源,其数量是固定的,因而从整体而言对经济的供给是完全无弹性的。他们认为资本是一种可再生产的资源,其数量可以通过审慎的生产活动而改变,因而资本的供给并不是完全无弹性的。事实上,他们一般认为这种供给弹性很大。与资本一样,他们认为劳动是可再生产的和可以扩张的,而且,从经济发展的全过程看,劳动供给的成本是不变的。但是要把它与资本区别开来,因为它具有二重身份,既是生产资源,又是最终消费者。
产生这种三分法的根源,无疑是古典理论发展时期所特有的重要社会问题,以及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社会结构。现在也许对于某些问题来说,将土地与其他资源区分开仍是重要的,但对于大多数问题来说似乎已无关紧要。在当前大多数重要情形下,无论从与经济相关的哪个角度讲,土地都是不能与资本的其他形式区分的。土壤的生产能力可以通过灌溉、施肥之类的成本支出而生产出来,显然不是永久性的。即便是通常意义上的地租在总收入中所占比重,在发达国家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比过去下降很多。
从广义上说,作为生产力源泉的资本,有更多的话要讲。我们称之为劳动的大部分生产力显然是有意识投资的结果,同机械和建筑物一样,都是生产出来的。人类生产力可以代替非人类生产力,只要花费一定的成本,人类生产力可以生产出来,以取代非人类生产力。事实上,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投资中越来越大的比例趋向于采用人力资本形式。所谓财产收入总的来说在愈是发达的社会里,在总收入中所占比例愈小,尽管同时物质资本的绝对数量大了许多。例如,它在美国所占的比例小于缅甸或印度,也许还小于法国或英国,还可能小于一百年前的美国。
尽管我们认为所有生产性服务的源泉均可视为资本,我们的社会和政治机构基于实际需要却认为,两大类资本范畴——人力资本和非人力资本之间的许多方面,存在着重要的区别。我们可以通过研究马歇尔关于特殊的劳动“特点”的论述,来探索这种区别的重要意义。在他看来,这些特点使劳动区别于其他要素。他列出五个特点:
1.“工人出售其劳动,但保留自己的资本”。
2.“劳动的出售者必须自己送货”。
3.“劳动是会消失的”。
4.“它的出售者在讨价还价时常常处于不利的地位”。
5.“提供额外的特别本领需要很长时间”。
正如马歇尔所承认的,这些特点的前两种的立足点,与其他几种颇不相同。劳动易消失是指(人类具有的)劳动服务源泉的贬值,这主要取决于时间,而不是使用率。如果今天的劳动服务未被使用,它们并未被异常迅速地贮存起来,到了明天并不会有相应更多的劳动服务。而这一点与非人力资本同理。比如桥梁、道路或机器,它们所提供的服务,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贬值,从经济角度上说,比如汽车,它的自然特性在被废弃时仍能够保存,但其经济价值却不能。
此外,讨价还价的劣势绝非如马歇尔所指出和经验所充分显承的那样,总在劳动的一方。只要在这方面存在着任何体制上的差别,它总好象是第一条的间接结果。由于非人力资本可以买卖,因而借用这种资本比借用预期能够获利的人力要容易,并可以通过出售其一部分来取得资金。而这一点,于人力资本却不可能。更为概括地说,任何形式的“讨价还价”问题的产生,只能是在市场不处于竞争时,事实上,更严格地说,是在市场的买方和卖方都不处于竞争状态时才会发生。那么,讨价还价的优势取决于哪方是垄断者,或者如果双方都是,则取决于各自相应的垄断力,而从这一点很难知道它本质上取决于所讨论的资源是否为劳动。
另外,第五条至多是个程度问题。其他形式的资本同样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只要想一想苏伊士和巴拿马运河,以及早期无线电、航空和电视业的投资就明白了。
第一二条的立足点是不同的,因为它们源自我们社会的基本制度的特点,而这些特点只有在奴隶社会才会消失,而且仅仅是对奴隶而言,如前所述,人力资本在我们这个社会是无法买卖的。这一点说明人力资本一般说来不能像非人力资本那样很好贮存,以备紧急之用。其结果是,人力资本收入在既定的总收入中所占比例越大,一般说来想节约的愿望也就越强。
“一般说来”这一限制词必不可少,原因是这些论述只有在人和财产具有足够的安全保险时才能成立,对于那些时常处于或自身感觉时常处于财产被没收或自己被驱逐出居住地危险境地的人们来说,人力资本的贮存比非人力资本贮存要好得多。比如二次世界大战的纳粹难民,60年代的古巴难民和1975年的越南难民具有一般人类技能的人——如内科医生——比拥有大量财产的人的应急准备要好得多。更早些时候的例子是:在这种情形下人力资本的优越性足以说明犹太人在长期流浪时期注重教育的一个主要原因。
人力资本不能买卖的第二个结果是减少了市场力量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投资范围。在一台机器上投资的个人便能拥有该机器,并能保证从投资中获得报酬。而在他人身上投资的个人却无法获得这种保证。人们在自身投资或在其子孙后代身上投资时所具有的刺激性不存在于机器投资上。于是乎,相对于非人力资本而言,在人力资本上的投资不是过少便是过多。
最后,人力资本源泉不能买卖这一点是马歇尔用以说明第二种特点的基本理由:正因为如此,劳动力的出售者必须自己运送。但是,这点说明了非金钱方面的考虑与人力资本的使用有关,而这种方式一般不存在于非人力资本,比如,土地的拥有者无需考虑土地的使用方式是否“愉快”,又比如一匹马的主人无需考虑他给马的工作是否“有趣”,只要这两种工作在土地和马的生产力方面含有同样的结果,而在另一方面,劳动力的主人却需要考虑劳动者的兴趣和爱好。事实上,他必须制定一个连带式合同,他在出售劳动力时候,必须连带考虑工作条件和工作兴趣性等。
这些适合于人力资本的特殊考虑会影响到对其应作进一步的考虑,于是我们要转而考虑劳动力在总体上的长期和短期供给,然后是不同职业的劳动供给。类似的考虑在其他要素中却没有必要。
劳动的整体供给
劳动当然不是同质的:一个挖渠工人的一小时劳动与飞机驾驶员的一小时劳动是不相等的。然而,我们却总是能够想法以某种假定的工资率结构和将不同种类劳动相加的某种惯例来设计劳动供给的一般曲线。例如,我们可以用一个固定的工资系数来确定工资结构,然后用这些系数将实际劳动小时数换算为“相等”的小时数。如果我们假设飞行员的工资固定为挖渠工人的10倍,那么飞行员的一小时劳动可视为与挖渠工人的10个劳动小时相等。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可以想象供给的总体的劳动小数为各种工资率结构指数的函数。比如挖渠工人的工资率结构,我们承认在每一种工资率结构下,总供给量实际上由挖渠工人的若干劳动小时数和飞行员的若干劳动小时数等等组成,由此推断,我们从不认为相对工资率结构实际上是抛开经济体制或工资率水平制定的,我们仅仅是把问题分别开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去考虑。
一般来说区分两种劳动供给曲线似乎是合适的:在给定一定能力和一定人口数量下的劳动供给——即短期供给——和不带这种限制的劳动供给——即长期劳动供给。后者显然包含一个人口“理论”问题。
短期劳动供给
我们所给定的条件显然表明,对于任何意义的短期劳动供给都是完全无弹性,24小时与人口数之积便是每天劳动可供量——如果我们忽略对不同质劳动的修正的话。可是,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显然不是关于任何意义的劳动供给,而是可以通过市场而使用的劳动供给。那么,从根本上说,我们关心的是决定提供给市场销售的这部分劳动力要素。
在现代社会里,这个部分相对较小,因而其变化的余地相当大。大约人口总数的一半被划入了“劳动力”,而这些人只将其总时间的极小一部分用于市场活动——大约为1/4时间。此外,这个部分无疑随着时代的不同和国别的不同而发生较大程度的变化。
关于短期劳动供给曲线的最广为接受的假定也许是,如图11.1所示,是一条在某些工资率之上向后弯曲的曲线。这条曲线上的每一点应理解为表现了在给定价格条件下提供的最大数量,这正是负斜率部分被解释为“向后弯曲”而不是“向前倾倒”的原因。大量的历史数据均证实了这一结论。首先,随着发达国家长期以来实际工资率的不断增长,每周的平均劳动小时数却呈减少趋势,且劳务市场上的童工部分要呈减少趋势。妇女部分未见有系统的变化,可能是增长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如果对供给曲线作长时期的观察,就会发现它们会导致一个向后弯曲的部分。不发达国家提供了另一方面的证明,在那些国家里,常见的现象是,在工资率相当低的基础上,每小时工资率的增长将导致工作小时数的减少。那里的人们似乎只希望得到一笔钱,而不考虑他们需为之付出多少劳动;如果少工作几小时亦能获得那笔数额,他们就少工作几个小时。
关于供给曲线向后弯曲部分的理论上的解释是,随着劳动力需求量增长而导致的实际工资率增长有两个效应:(1)由于一小时闲暇的成本是在这一小时所能获得的工作,因而使闲暇变得更加昂贵。这是替代效应,其自身能导致增加工作小时数的趋势。(2)如果个人将工作相同的时数,则实际工资率的增长使其实际收入增加,这将导致该人购买更多种类的商品,包括闲暇。这是收入效应,其自身能导致工作小时数的减少,除非闲暇没有好处。那么理由就是,超过某点,收入效应支配替代效应。其结果表现为,人们工作小时数减少,辅助性工人(如儿童等)从劳动力中退出等等。这样的解释显然说明,在很大程度上问题取决于通过市场用钱所购买的商品价值,这些商品可以通过非市场性活动获得。在原始社会,使收入效应占绝对优势的最初的低工资率,反应出对市场商品缺乏了解,嗜好范围狭窄。随着嗜好的发展和知识的传播,收入效应支配的点便呈上升趋势。
对于以上这样的分析有时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人们并不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工作小时数;这是一种个人非取必舍的制度性论点。这种反对意见几乎完全是似是而非的。首先,我们已经看到,大部分调整会采取调整人们在劳动力中所占份额的形式。其次,甚至在任何给定时间里,一个特殊的个人都会留有余地。他可以选择加班或不加班,一年中休假多些或少些,可以选择工作小时数符合其愿望的职业或雇主,如此等等。但这些都不是基本的谬误。重要的是,个人如同是位完全的竞争者;单独就每一个个人而言,每周工作小时数可能是固定的,然而,所固定的小时数正是每一个个人作为一个整体选择的结果。任何时候,如果在给定工资率基础上,这种平均的时间水平超出人们所愿意付出的水平,则表明任何一个雇主,如果他缩短工作时数并调整到工人愿意接受的水平,便能比其他雇主具有更大的雇佣吸引力。由此,他可以吸引更好的工人或以较低的工资率吸引工人。因此就会刺激雇主们将工作条件和时间调整到工人们愿意接受的水平。(用我们前面的术语说,由于买卖的连带性,雇主既是劳动力的购买者,又是工作条件的出售者。)这种竞争的结果是允许个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工作小时数。
我们讨论的供给曲线是短期曲线,假定人口不变,我们已谈到实际工资率水平的选择效应,在这里每种工资率水平都被认为是不变的,也就是说将继续下去。显然,由暂时的高工资回复到低工资,比起永久性的高工资,其反应是有很大差别的。暂时的高工资比永久性的高工资似乎更有可能诱导固定人口数中劳动数量的增加,因为它有很强的诱惑力,使人们抓住这个良机提供劳动服务,宁愿以后清闲一些。
在这一点上,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美国经验提供了一个有趣的例子,当时在人口中的劳动力部分以及平均每周工作时间,都远远超过战前时期。乍一看,这一增长似乎没有能够反映出对认为是暂时的较高工资率的反应;货币工资大幅度增长了。但物价亦是飞速上涨,有公开的涨价,也有通过产品质量下降而间接的涨价,因而每个单位时间的平均货币工资,消除经修正质量下降确定的消费产品价格指数上升因素后,或许根本没有上升,甚至还可能下降了。有些经济学家通过引用货币幻觉的观点解释稳定不变的实际工资与增加的劳动供给数量之间明显的矛盾,也就是说,劳动力的提供者就名义工资率而不是实际工资率作出反应。如果出现例如名义物价和工资都加倍的情况,他们会作出不同的反应。
然而,引用类似于货币幻觉这样的“提醒词”来解释这一现象是没有必要的。实际工资显然未涨这一点本身就是幻觉,在这方面,有两点能够立即予以合理说明。首先,许多额外进入劳动市场的人员,在现行实际工资率条件下,过去是无人被雇佣的;即使平均工资率没有上升,他们能够得到的实际工资率增加了。的确,分别从每个人看,实际工资率可能是上升的,而平均工资可能保持不变。其次,人们完全可能认为战争期间消费品价格上涨是暂时的,战后会恢复到战前水平。他们从工资中节省下来的部分会由于所预期的战后价格水平而不是战争期间的价格水平而紧缩。但如果是这样,便可看到,实际工资——正如接受这一工资的人们所推测的那样——相比之下较高。这一点将由单按现行价格实行紧缩的状况所表明。这第二种力量尤其重要,正如前面所讨论的那样,所提供的增加的那部分劳动力,其目的在于利用这一暂时的机会,这将导致劳动者把计划收入增加部分中的大部分存下来,这一点使得预期的将来的物价水平极其重要。许多事实间接地证实了这一解释,其中尤其是战争时期存下来的异常大的收入,和这些储蓄采用以名义价值确定的资产积累形式(如政府债券、现金等),而不是股票或实际商品。当然,对将来物价水平的预期最后是令人失望的,然而,对将来的错误预期与对目前的幻觉是非常不同的。
长期劳动供给
如果我们转向长期劳动供给问题,必须分析实际工资率对人口规模及其具有的素质和技能的影响。换言之,我们需要一个人口理论和人力投资理论。很显然,这两种理论是相关的,通过增加劳动者人数或增加对每个劳动者的资本投入均可产生更多的劳动力,为简单起见,我们用人口规模描述下面的讨论,尽管讨论中的很大一部分也适于对人力的投资。
起初,人口理论被认为是经济理论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马尔萨斯人口理论是古典经济理论的基石。在人口理论的最初形态里,马尔萨斯理论认为,劳动是资本的一种形式,与其它资本一样,花费一定的成本支出,它可以被生产出来。这就是说,劳动是在稳定的成本条件下被生产出来。而这个稳定成本的水平是为保持劳动者所需的最低生活标准。如果工资提供了高于这一水平的生活标准,结婚就会提前,出生率会上升,死亡会下降,人口趋向增长,反之亦然。通过这种形式,该理论引出一条完全有弹性的长期劳动供给曲线,如图11.2所示。图中的OW是提供最低生活标准的工资率。
即便是这种粗略的形式,该理论也与久经观察的现象保持一致,有些现象在马尔萨斯时代使存在,更多的则是在他之后的经历。菲律宾和波多黎各就是一些极其典型的例子。美国在半个世纪里对菲律宾进行了大量的投资,随之而来的是人口大约增加了2倍,平均生活水平没有或几乎没有变化。同样,美国对波多黎各增加的援助,尤其是1933年以来,其主要后果就是人口数量的飞速上升。此类例子举不胜举。
同时,如果OW被理解为主要是从技术上确定的数据,则西方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经验与初始的马尔萨斯理论相矛盾。在这些国家里,实际工资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里极大地增长了。的确,人口也增长了,但其增长幅度远远达不到与实际平均收入所得相抵的程度。
这一明显的马尔萨斯人口论的矛盾,导致经济学家对该理论的否定,事实上,主要导致了经济理论对人口理论的排斥。据说人口主要取决于大量的非经济方面的考虑,而这些考虑内容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或兴趣范围之内。为了我们的目的,我们承认人口问题,并把这个问题留待人口统计学家、社会学家等去解释。近来,经济学家们再次表现出对人口的兴趣,再次关注将人口理论与经济理论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值得鼓励的发展。
要致力于研究出一种人口理论,使之既与西方世界的经济相一致,同时又符合总体经济理论,方法之一是重新检验马尔萨斯理论,并用更精确的方式去解释。代替马尔萨斯理论的本质,将是承认一个技术上确定的人类生产成本的存在,我们可以把人口理论的本质看作是这样一个观念,即人类的生产似乎是由报酬和成本的差额确定的一个深思熟虑的经济选择。从这个角度看,儿童可被视为具有双重性:首先他们是一种消费物品,是支出人们的收入以获取满足的一个方式,是对购买汽车或家庭服务或其他商品的取代;同时,他们是经济活动所生产的一种资本物品,是对生产机器、房屋或诸如此类的物品的取代。
被视为消费品时,所生产的儿童数量由抚育儿童的有关费用与购买用于各种用途的其它商品可获得的收入以及各人的情趣喜好等相对比而决定。最初,非经济力量会介入决定人们的情趣和爱好。被视为一种资本物品时,所生产的儿童数量由这种资本物品预期能获得的报酬与其他资本物品相比,以及生产儿童和其他资本物品的有关成本决定的。这种资本物品与其他物品有一个重要区别是进行最初的资本投入的个人占用报酬的可能性。从这个意义上讲,儿童是一种连带产品,意即两种考虑要结合起来:儿童作为资本物品的报酬可视为减少了他们作为消费品的成本。如果没有这种因素,则十分显然,人力资本总投资的严重不足在一个自由社会里将是几乎不可避免的。
从这个更广阔的观点看,图11.2中的OW不应视为一种技术上确定的数据,而是刚才讨论的因素的颇为复杂的结果——这种现象在马尔萨斯时代对OW的描述中强调为“常规”最低线,同时强调通过改变人的情趣和价值观使之提高的可能性。
按照这些观点,西方世界的人口没有像初始的马尔萨斯理论所论述的那样快速增长,这也许已反映了儿童的成本相对于他们的报酬增加了,甚至不需要情趣的改变。这里,使人联想到大体按此思路发展的几个因素。(1)城市儿童的抚养成本显然高于郊区,而西方世界的经济发展包含着大量向城市的转移。(2)城市儿童作为资本物品的报酬也低于乡村儿童,因为一般说来他们在少儿时的价值更小,并且,更多的人在少儿时便可能停止将通过生产性使用所获得的报酬贡献给家庭。(3)随着工业化所产生的松散的家庭纽带,使儿童作为一种提供失业保险和老年保险的价值降低了。(4)随着实际收入的增长,儿童作为消费品较之其作为生产要素要重要得多——也就是说,儿童作为一种消费品而产生的服务是一种超级物品。但这一点说明儿童就学时间更长,置身于劳动市场之外的时间更长,这样便减少了儿童对家长的报酬,增加了成本,使得儿童比其他消费品更加昂贵,以上所列并非旨在彻底论述,而是旨在说明,显然有些抵消的因素也需包括在内。
修改了的马尔萨斯原理也许不仅符合西方世界的历史发展,也符合许多近期观察到的现象。比如,农村的人口出生率高于城市,这一点显然与以上所述相符。的确,从这个角度来看,在美国从农村到城市人口净迁入的长期趋向可作出与正常情况下完全不同的解释。通常这种现象被解释为纠正该趋势过程中不平衡状况的反映。但因阻力重重,这一纠正过程的进展缓慢,或者说是“太缓慢”了,因而与城市居民相比,农民所获得的报酬平均低于其长期均衡价值。按照上面分析所得到的另一解释是,农村地区在人力资本和食物的生产方面享有一个比较优势,农村人口一直同时从事着连带进行的两种产业——食物生产和人力资本生产——,从而向城市净出售这两种商品,按照这种解释,农村流向城市的纯流动人口并不是不平衡的证据,而是平衡的证据,农村家庭的部分报酬是他们从儿童身上获得的货币或非货币形式的报酬。
另一个观察到的适用这种分析的现象是,“较高”社会经济阶层每个家庭人口数倾向于或小于“较低”社会经济阶层的家庭(比如专业人员和商人家庭人口数小于非技术工人家庭)。但是还不清楚这是否是一种普遍趋势。在同一社会经济阶层中,收入越高者,其儿童数量越少。上面第三四点说明了对这种现象作出解释的一种方法。由于趣味和机遇的不同,相对的儿童抚育成本对于不同社会经济阶层来说是不相同的。也许一个重要因素是,在较高阶层里,儿童就学时间可能较长,并且更重要的是,儿童得到的是一种由私人付费的教育,而在较低阶层里,更可能是由公众支付或儿童自己用挣来的钱支付的教育。这样,社会经济阶层愈高,儿童相对于其他消费品就愈加昂贵。但这些因素可能不适于解释同一社会经济阶层的现象,因而,人们毫不吃惊地发现,在同一阶层里,收入越高,儿童数量越多。
此外,出生率与总体经济条件的关系,为这种解释提供了间接的证据,并且受政府为儿童提供的特别补贴的影响。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采用了这种补贴,许多家庭补助方案中,例如现行的法国补助方案,就包含这种补贴。似乎有这样的一些证据,即这种方案实际上对于人口增长率有着重大的影响。
这种分析绝不能被视作是经过充分论证的或者圆满的。但它似乎的确是一种人口经济理论得以发展的一个颇有希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