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操夜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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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四月的春天,阳光就有了许多的生气,又快到深圳热辣辣的季节了。

    我站在华庭园的玻璃幕墙窗前,望着深圳明亮的天空傻傻的发呆。正是上午十点时刻,华庭园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显露出特区的忙碌、紧张、热闹和繁华。

    这么多的车、人穿来梭去、来来往往的为了什么呵?就是为了赚钱、搏利、刮名吗?是不是那诗曰的那样: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对,应该改为"皆为'钱''网'"了,这样形象多了。

    "小范,你来一下。"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哦,是刘洛斯。我现在是他手下的兵了,忙答应着跟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往大班椅上一坐,扔掉手里的文件夹,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注视了我一会儿才问道:"小范,你手上的盘做的怎么样啊?"

    "噢,满仓,基本上还没亏——"我没底气地回答道,心里还有点窝火。世纪末的钱不好赚呀!春节回来后深沪股市的行情就没好过。我手里买的三只缩头乌龟股票有两只此刻又成了"绿蚂蚁"股,节节下滑,能保本就万事大吉了。这次又是听百成这个破股评家的消息买的,一个多月多了,涨少跌多。

    我正为这事犯愁呢!刘洛斯问这事干吗?坏事还是好事?我简短地答了,心中嘀咕着,一边留意刘洛斯胖圆脸上爱滴溜溜乱转的两只小豆眼。

    "那好,你把盘交给小董吧,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徐经理——让我带带你,你先把手头的事先放放,收拾收拾行李,后天跟我去厦门,任务嘛是考察,时间大概需要十五天,当然,也可能变的,自己有点思想准备。"刘洛斯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准备。"我客气又恭谨地答道,可心里狂喜不已!早就寻思你们在搞什么名堂了?是做庄呢还是真考察什么玩意高科技项目?平时就看你几个蟊贼考察来考察去的享受免费旅游,我一次没捞着,这下可有机会了。况且,这五十万的"乌龟蚂蚁"货拿在手里也够棘手的,说不定半年一到一结帐,落个倒数第一,我不是又该回研究部搞写报告了吗?也恨不得早点扔掉算了。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但这家伙看起来并不高兴的样子,这次要和他打交道,我得小心应付这傲慢的家伙。从我到投资部来,他就没管过我,连话也很少和我说上几句,比起古板但可爱的沙菲特来,这小子的德性差多了。还好,他也就这么个臭脾气,一向目中无人、无下属,也不是针对某个人的。平时总和公司领导徐经理、同级的沙菲特和两个助理小林、小搅合一起,不大理睬公司同事们,我们大家也不知道他们在忙着炒些什么黑马股票。

    同事们好象都懂规矩的,从来也没见过谁向他们打探消息。但今天——我却有机会探寻其中的秘密了,哈哈!这能不叫人高兴吗!

    我强忍住心中喜悦,装做平静的样子望着他,等他继续开口。

    刘洛斯果然仔细的欣赏了我一会儿,才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小范,这次出差对你来说是一次重要的学习机会,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啊,也要牢记多做少说细思加保密是我们公司的传统和铁的纪律,这个——你明白吗?"

    "是,我觉得,我明白。"我连声答道。

    刘洛斯扫了我一眼,仍然用认真的神情、慢悠悠的语气说道:"不论何种投资工作都是一门复杂的艺术,不是人人都能胜任并做好的,这点相信你是知道的。我们公司在投资管理上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做法,比较注重个人的能力、为了评价个人的业绩还为此建立了一套专门的考核制度。虽然——你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就创造了一次惊人的资本利润率,让人惊讶也让人佩服。但是,在实际的投资操作中一次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这点你也该明白的。所以,我坦率地说你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锻炼和提高自己。这一次——是徐总要我安排你去厦门的,我嘛当然同意和执行,但——作为你的上司,我对你的要求是: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等等都是不真实的,对你的同事、朋友甚至家里人等你都不能提及,外泄了一个字,这个——你能做到吗?"

    "是,是,我明白,也能做到。"我忙不迭的答应,心里欢喜极了。这么严重啊?真是做庄的秘密差事了。哈哈,我小文要入操盘手的圈子了,我也有机会发财了!

    刘洛斯再看看我,狐疑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他指指桌上的一台老式翻盖摩托罗拉说:"噢,出差外地联络要方便,部里的这台手机就给你用了,你那去用吧,注意节约点打,我每月只给你报销三百块,多出的自己付。"

    "行,谢谢刘经理。"我感激地答道,看了手机一眼,这摩托罗拉虽然旧了点,总比没有强呀;我也早想为自己配备一个了,可自己掏钱一直没舍得,这下可解决了,我心里更加想笑。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工作上用的,你也把它带上——"刘洛斯继续吩咐道。

    "好,好。"

    "噢,还有就是——你去财务部借二万元差旅费,出差买单的事归你管。哦,机票小周已经定好了,你去取来,后天、后天——我们在机场碰头吧。"刘洛斯边想边说,口吻开始有点亲切味道了。

    "行,我马上去办。"

    刘洛斯点点头,默思片刻,抬头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一切全听领导的安排。"我忙摇头。其实我有问题,比如去考察什么项目?工作内容等等。可他提一句的意思都没有,我当然知趣了。这谜底也没几天了,我等得及的。何况少说话、多做事、跟着领导屁股后面乖乖的提提包、察言观色、拍拍领导马屁等等这些是我这样初出茅庐家伙应该做的。我就照章办吧。

    "好,那你去吧。"刘洛斯结束了他的谈话。

    春节一回来,公司就把我调到了投资部。我既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可以操盘做股票,有机会侦察到公司做庄炒股的事,这离发财的路不是近了一步吗?紧张的则是自己不像一个炒股票的"材料",上次跑了个利润率第一完全是张可的消息和我的贪恋瞎蒙上的。以后我靠什么呢?张可又不是很铁的哥们,再找他怎么好意思?老骆说过:要消息就等于找人家要钱。这话很对。可我怎么当一个不被投资部淘汰的操盘手呢?心里一点儿没谱,一上班坐在电脑前就时时有种紧张的情绪。还有,熟悉一点的老骆又提出辞职了,我以后炒股连个商量、咨询的人也没有了。

    唉!我小文这盘怎么个操法吗?

    老骆走前,我请他撮了高级海鲜大餐,又拉他到黑巴顿喝啤酒。是老骆的提醒和建议我才想起做股票,无意间进了投资部又无意中发了笔小财的,我对他自然充满了感激之情,心有不舍之意。特别今天我们坐在热闹、嘈杂、灯光幽暗的黑巴顿老位置上相对而饮却不是当初的心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只好一个劲地陪他喝酒。

    几大杯纯正的慕尼黑风味黑麦啤酒被我们消灭掉,老骆又有点醉醺醺、晃忽忽的味道。

    他放下手里的大酒杯,抹抹嘴,用一种充满留恋和伤感的语气说开了口说:"小范,说实话我也不想走的,这家卓品公司还不错的,如果跟着公司做下去的话还是有机会发财的,你看那个胡吹、徐静强、刘洛斯、沙菲特、小林、小王他们都他妈的发了财。唉——怪只怪我自己没本事,太贪、太爱赌,运气也很背,一直上不了那个圈子啊。

    这下没办法了,即使厚着脸皮再在公司呆下去,恐怕也没起来的机会了。唉!做股票最怕心态被搞坏了,一坏了什么也弄不好。所以我还是换个新环境看看吧,也许新环境的刺激下,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咳,要不然——我这辈子怕是该完蛋了。"话没完,老骆的眼圈已经红红了。

    "老骆,那有这么悲观?!凭你的才气、你的顽强,你肯定会翻身起来的。"我安慰道。

    老骆叹口气,摇摇头道:"机会?是呀,我每次也这么想——有机会的,可炒了几年股票,就有机会赚点小钱,就有机会亏大钱,他妈的,倒霉!"说完,他端起酒杯猛喝了大口酒。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今年是世纪末的最后一年,也是证券改革十周年纪念,肯定不一样了,说不定后面就是一波大行情呐。"我陪他喝了一口酒。

    "大行情?现在这行情死不死、活不活的,还不知道等到那天才会有呢?我是想等,我也觉得该等,可时间不等,再等下去怕头发都等白了。"老骆摇摇头,继续伤感地唠叨:"时间是最不等人的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成了三十五、六的人了,唉!三十五六岁的人还能做什么啊?这可是人生的一道大坎呀。我这次跳糟怕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次了。现在有流行的话叫做:人过三十五,回家去炒股;炒股不赚钱,不如卖豆腐。看来我也是卖豆腐的命。哈!小文,告诉你,人有时就要信命,命里有的你就有,命里没有的,怎么折腾也枉然,到头来一场空啊。"说罢,不住的摇头叹气,迷醉的眼睛斜视着小杯子里燃烧的蜡烛光。

    "没这么严重吧,即使你老骆不炒股票,凭你会计学硕士的文凭找个工作,每月赚个万儿八千的,不也过得上好。"我觉得老骆言过其实了。

    "咳,硕士怎么样?不值钱的,现在多着呐。你小子没找过工作,不知道现在的行情。给你说吧,这次我找的这份工作,一家普普通通的投资公司,来应聘的博士、硕士、学士有好几十个呢。现在呀,各行各业不景气,好工作那里那么好找,更别说万儿八千的赚头了。而且,不管多好的公司,我们这些打工仔呆得了一时,呆不了一世呀,也得趁年青多挣点钱啊,才有以后啊。你看现在人退休的年龄越来越小了,我们这些三十五六的人也没几年好混了。"老骆说的很认真、也很严肃。

    "不会的,老骆,你开什么玩笑啊?堂堂会计学硕士找个工作还有什么问题的?"

    我哑然失笑,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话。

    "你不信?小范,我的一个同学去年从君安证券出来,到现在快一年了还没找到工作哩。他现在每天去证券部看看行情、炒炒股票就当做是上班了。"老骆瞪大眼睛瞪着我,见我仍然摇头,生怕我不相信,接着补充道:"现在的股市不景气,证券公司当然跟着倒霉,还要搞证券业的重组、合并,许多公司只好裁员了,供过于求,哪里去找高薪水的炒股职位啊?而且,我们这种过惯了证券业炒股的人,干别的财务工作又苦又累,那里还有兴趣去受这个累。再说,象我们六十年代出生——已经上了三十五、六岁的人,多数公司对你也不感兴趣了。你翻翻现在的报纸、广告,金融业、证券业、保险业还有外资合资等等公司,那家招聘人员不是限制在三十五岁以下。哎,你本事再大,可岁数大了,人家就是不要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参加三十五军团,在家乖乖呆着呗。"

    "什么35军团?"我倒是头次听到这个新名词。

    "你不知道?现在流传的一句话呢。35军团就是指年龄超过三十五岁以上,下岗、失业、待业找不到工作的那帮人罢。"老骆喝了大口酒,怪怪地笑道:"白天没事干,做什么?到证券部转转看看,算是上班了;夜晚买份晚报证券报翻翻看看,研究研究算是业余消遣了;要嘛就是一个人整天没事,象个没头苍蝇一样瞎转乱晃、东窜西逛;或者买菜做饭、干家务活呗。唉!他们比每天坐在证券部上班的退休老头、老太还要掺啊,因为他们没有退休金啊。"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有这么怪的新名词?我笑道:"有这么严重吗?即使如此,他们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呀。35军团最多是指那些没学历、没专长的中年人,我们有文凭、有专长,和他们完全两样,找个高薪差事还是容易的。"

    "咳!小范,你和我当年一样,初出茅庐,不知世间艰难,除了自己什么也不信。

    你要知道现在35军团的人多着呢!国家也拿着头疼,这不整天都在提倡再就业工程嘛。

    也就是告诉你这类人会越来越多了,让你自己挑选是去"磨豆腐"?还是"卖豆腐"?

    自寻出路嘛。你再看我们去考察过的公司、工厂,有几家是真正赚钱的?又有几家是优质企业?多数都是吹得天花乱坠、转着弯儿、唱着高调儿伸手找你要钱的、要资金的,等骗着、哄着你的资金到位了,他就该是大爷了,该用就用、该花就花,什么经营、赚钱、效益等等那都是以后几年的事了,你拿他怎么办?即使上市公司又怎么样?有多少是真正赚钱的?许多公司都在玩着花头、做点假帐、搞重组游戏、靠内部关联交易做出帐面利润来,然后就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的搞配股、弄贷款来过日子,你以为他们真的在赚钱啊?我敢说他们赚个屁钱,都在玩合同、玩协议等文字游戏呢。

    所以呀,这个35军团的队伍只会扩大,决不会减少的。而且这也不仅仅是下岗工人们的问题,有学历的最后也难逃掉。你不信,那我们走着瞧。最多只能说我们这些有学历的人是暂时没事儿,但也快了,我估计我这一辈子是跑不掉此难的了。"老骆一本正经地说了一通。

    "不会吧,三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有经验、有智慧的好时候,人家抢都来不及,那会为工作担忧啊?苦得倒是我们这帮刚出校门的学生,或者是以后的大学毕业生,啥也不懂,到处没人要,工作才难找啊。"我喝了口酒,摇摇头,始终不相信老骆的话。

    "唉!人生无常常变换,世局如棋盘盘新。时局就象这股市一样,随时都在变的,最后结果是什么让你想也想不到啊。以前我们慷慨、我们大方、我们勇敢、我们自信,谁会为工作、为工资、为金钱、为将来担忧过啊?都没有;可现在这些问题就悬在面前,工作不稳定,老板权利在扩大,工资水平往下走,赚钱没机会,唉!将来变得迷惘了,这不得不让你自己多考虑呀。"老骆感慨道,又喝了大口酒。

    "老骆,你会没事的!我相信你会有机会的,你也能发达的,暂时的失利并不能说明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股市天天开门,你总有翻身的一天。"我安慰道。

    "咳!我倒不是担心"没柴烧",而是怕"青山"留不住了。七八年前,我也是这豪迈的想法,可谁知道"烧"了几年,青山越烧越小,这就叫人着急了!现在许多老股民都这么想:假如这几年不去做什么鬼股票,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吃利息,现在连本带息也有不少了啊。再或者买了股票,干脆让公安局抓去得了,蹲上几年牢,这股票不管不问的,现在出来说不定也发大财了。可怜就我们这些整天进出证券部、整天买进卖出的家伙在瞎折腾,倒越折腾越惨,别说利息,能保住本就不错了。我也是的,说起来也够好笑了,我算个老股民,也拿过会计学硕士学位,还教过几年会计学书,勉强也算个内行了吧。可做了六七年股票,现在一算下来,一分钱都没赚到,就剩下眼珠子在乱转了还差点把老本搭进去。咳,他妈的,这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对别人讲啊。"老骆摇摇头,苦笑不已。

    "老骆,这股龄越长亏钱越多,是这样吗?"我疑问道。

    "是呀,大多数如此,那些股东代码号数越早越老的那帮人,估计没多少人好过的。

    我有一个朋友,九二年开户,深市号码排在万字头上的,当年投入二十万,七年过去了,按理说现在没有百万,也该有几十万吧。前两天遇见他,你猜他怎么对说,还百万呢?我就差点上吊了。唉!算是白忙了几年,越忙越糟,早知道还不如不忙,天天躺在家里睡觉喝酒、吃饭打炮说不定也还赚了。哈哈,听了这话我笑死了;可也没敢开怀大笑,因为我并不比他好呀。唉!算了,小范,我们不说这些丧气的往事了。喝酒、喝酒,管他妈以后怎样,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日股票坠。来,为我们有缘认识干一杯!"

    "好,老骆,我们干,以后我们多联络,我不会炒股票,还指望你多指点呢?"我们碰杯喝了。

    "咳,我指点?我是个灾星,一买就套,一卖就涨,还敢教人?教人跳楼还可以。"老骆气呼呼说道,接着又鼓励我,"你上次不是做的挺好嘛,继续干吧。看你小子运气不错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慢慢搏吧!说不定我以后还要靠你呢。"

    "老骆,我做股票真的不行,不骗你;我对什么波浪理论、分析技术、看图形一点兴趣都没有,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那里知道谁涨谁跌,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呀?我怕半年一到就被投资部淘汰出来了,这多丢面子。"

    "没什么怎么办的?进了投资部,象你上次一样跟着感觉走呗,选对了一只就买,买了就捂;只要运气好,说不定又捂住一只大黑马,还可以弄过正位第一呢。嘿嘿,说不定你小子也是小王那样的命呢,一年半载就培训班毕业,也参与到公司的做庄去了,那里还管它什么狗屁图形、技术、分析懂不懂的。当了庄家,谁也不怕,有了可靠消息,就等着赚钱吧。现在的庄家都是些疯子,知道中国的市场里干什么都不赚钱,还有很大的风险,不如炒股票,稳稳当当的赚钱,还不用纳所得税。所以这些庄家们炒起股票来都是凶猛的,非把股价炒上几倍才行。你看看这两年的黑马:国嘉实业、南通机床、康达尔、合金股份、湘火炬、海虹控股、银广厦,包括给你带来好运的大成钢铁等等,都是翻几倍的主呐。一个月炒不起来,用三个月;三个月不行,老子用半年;半年还不行,老子硬抗一年,总是要把它硬弄上去赚足钞票。实在没人跟盘,找上市公司一合计,先分红、再转赠,把价格降下来,这时在不显山不露水的慢慢出货,悄悄跑掉,一结帐,哈哈,仍然是百分之百以上的利润。世界上那里去赚这么轻松的高额利润呢?哼,就我们股市有。所以,你小范耐心点吧,只要你进得了我们公司的首席级操盘手就等着发财。而且我告诉你,据我观察和了解,我们公司也是个强庄、大庄呐。唉,我是没戏了,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有那一天。那时看在兄弟的份上——我不要多的,给我一二个消息帮我把这两年失去的损失夺回来,我金盆洗手,就再也不碰股票了。怎麽样?唉!现在是庄家时代呀,谁也做不赢他们的。有庄家消息的就是白痴也要发财;没庄家消息的——哪怕你是专家,恐怕也是赚来指数输了钱。"

    老骆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立马举起杯子,大喜道:"谢谢,托你老骆的吉言,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也祝你到新公司时来运转,一买一赚,累买累赚。"

    "好,希望今年我们都走好运,赚他妈的回来。"老骆怪笑笑,举杯和我碰。谈完股票和公司,又乱谈了一气别的,直喝到二点多,我们才大醉而别。

    老骆走后,我搬到投资部办公。我找刘洛斯报到时,他扔给我一个股东代码和一个资金帐户的卡片,说了句:你的股票经验还不足,先给你五十万资金练练,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又激动又惶恐地答道。

    就这样,我算入了炒股"训练班"的门坎,成了公司里操作资金最少的一个操盘手。

    虽然小,可也是操盘手,我振作精神,刻苦研究了几天股评文章,选了五只觉得不错的股票,再找百成指点指点。

    他在我选的五只股票中选了三只:风华高科、津滨发展、邯郸钢铁,认为短线可以买点。我放心了,象上次一样——来博一把吧,就按这三只股票买足了五十万元。

    买完之后,风华高科和邯郸钢铁也涨了点,但在涨上百分之几的地方就跌了回来,而津滨发展死不涨,还往下跌,气得我暗骂百成消息不灵、判断不准。而这时的深沪大盘也是古古怪怪的,涨涨又跌跌,跌跌又涨涨,在1240-1330指数之间玩来玩去,既没出现大家期望的年报业绩浪,也没来什么新概念和新题材;不死不活的盘震了一个多月,且多数的日子都在往下盘。

    我原指望初到投资部,赚上三五万,立上头功,弄点吹嘘的本钱。这个要求不高呀,可偏偏事与愿为,沪深大盘和我买的三只"蚂蚁"股,就知道原地乱爬乱转,爬转得我心慌。

    我也没换过股,上次的"老钢铁变网络飞机"经验告诉我,股票还是要捂一捂才能赚得到钱。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看盘看图形技术糟,那里敢随便换"马"。我试过自己的选股、买股能力,但实际一结算,十次有九次都和自己预计的相反,暗自沮丧不已,更不敢乱动仓位了。我也不是个冤大头,换股票捣来捣去,手续费、印花税一交交,光为税务局和证券公司做贡献,这买卖我才不干呢。可来投资部一个多月,业绩没出来,到昨天掐指一算,总资金还亏掉2.34%,我心里如焚了!这么下去白白浪费时间不说,我的"黑马王子"、"网络机长"名号不全没了么?还有,我那有机会挣点奖金去买拉尔他们正在筹建的"网络飞机"原始股呢?更可怕的还在于——我不会被淘汰出投资部吧?想不到我这吉人又来了一次天祥!

    刘洛斯竟然安排我跟他去出差。这可是美差了!一则是要发达的好兆头,二来也把我从苦恼的股海里解放了出来。看来我那伟大的大舅、二舅还是关注着我的。老骆说的好呵:在那里干一定得有人罩着,不然,随你怎么嘣哒!也嘣哒不出什么名堂来。想想也是,公司里的同事那个比我差?包括老骆。但他们写的写报告,看的看行情,就没捞着和刘洛斯共同考察的机会。我这算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这个老骆想了许久也没捞到的差事,便便当当的就落在我身上。哈哈哈!我情不自禁地乐开怀。要是老骆知道了,他肯定会羡慕死的,我要不要告诉他呢?还是等等吧。等把内幕了解清楚再约他吹吹聊聊,自己高兴得意不说,还可以顺便向他学点经验或诀窍。不要小看老骆的一些经验和珠言妙语之谈,不仅对极了,还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我有空还要多请教请教他呢。

    出了刘洛斯的办公室,我马上找小董办交接,又喜滋滋跑到财务部填借款单,再返回来找刘洛斯签字,不到十分钟,钱到手了。哈,两万块!我终于也能公款消费一次了!而且这只是半个月的开销呐,多爽!相当于我半年的工资了。这次厦门之行可要潇洒走一遭。领钱时,两个会计妹妹悄悄的祝贺我,财务刘经理也神秘兮兮的瞧我,更让我乐坏了,我乐陶陶地和她们说笑了几句才恋恋而去。

    回到庐园,吃饭时,我兴高采烈地告诉了小菊、三舅妈和陈医生。三舅妈和陈医生微笑祝贺,小菊则一脸的不悦,沮丧说道:"你走了庐园又冷清了,春节就是的。"我笑道:"很快的,很快的,我就回来。"愉快地把手机号码给了小菊,叫她给我打电话。

    吃完饭我就上了楼,急忙打开笔记本上网,给百合发了封信,说:我后天去厦门,约半个月时间,极想见你一面,速扣我,或者迷你见,你千万要来。

    我和百合的杭城之恋,让我觉得快乐极了,回到深圳我还回味和陶醉了好几天。

    过了激情之夜,百合第二天就恢复了常态,她穿上牛仔裤和耐克鞋,又戴了一顶黄色的小园帽,身上的华贵气息仿佛被褪掉了,整个人立马变成一个俏丽、纯真、活泼的女学生模样。我们手挽着手去了虎丘、灵隐寺和凤凰岭。路上,我们一边指点谈笑欣赏湖光山色、花草树木,一边亲热无间的蜜聊着。我极大地发挥我的神侃水平,在给她介绍地名、风景、掌故、来历、传说的同时顺便加油添醋讲些有趣的人、事和俏皮话,逗得她咯咯大笑。

    好几次她都被我逗的大笑,自己耍起赖来,蹲在山路旁不肯走,怪我逗她笑得路也走不动了,非要我拉她扶她背她她才肯动。

    还有一次,我说她就象山间树枝上盛开怒放的那些娇艳、鲜嫩的小梅花,她很高兴,央求着要。为博美人千金一笑,我天天爱只好冒险摘了些下来,送给她,还为她戴别在头上。

    到了灵隐寺的大殿,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她满脸虔诚的许了愿,我问她许了什么?

    她不肯说,让我猜。我问她:"有没有许嫁给我的愿望?"

    她笑道:"哈,你想的到美,以为我没有人要吗?还要我许愿求着嫁给你。"

    我笑道:"是呀,因为我已经许过了。"

    "是吗?你怎么许的?"她挽着我的手臂,歪着头问我。

    "我许的就是你求着嫁给我呀,哈哈哈……"我快乐的大笑。

    "哼,乱许,乱想。"她鼻子一哼,轻轻笑了,抓住我的胳臂摇晃。

    看见她真变成一个欢快、活泼的小丫头,俏红的脸上增添了一层娇艳和动人的色彩,整个人就象只柔弱的小鸟温柔、甜蜜的依偎在我身边,那些昨天还残存于发梢、眉宇、眼角的落寞寡欢、幽怨哀愁的点点尘埃好象全被洗掉了,我的心跟着一起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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