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龙与方阳晖的交涉卡了壳,他心里十分焦急,资金筹措,一拖
再拖,不知何日是底。如此拖延下去,商机一失,他的投资方案将成明
日黄花。他决定先盖庙再请菩萨,先栽梧桐再引凤凰。他把公司办公楼
搬往尖东么地道,在永安中心租下一间宽大的写字楼,雇了五名职员,
堂而皇之地开始对外办公。
这天,公司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说要见总经理。
来人操北方口音,年龄约莫六十开外。头发稀疏,面容清癯,两道
浓眉下,长着一双小而锐利的眼睛,令人感到不怒而威。他穿着一套笔
挺的皮尔卡丹西装,脚上蹬着一对乳白色的锃亮的皮鞋,像一个来自美
国旧金山的“金山伯”,他大模大样地在李若龙面前坐下。李若龙一看
名片:袁野,衔头是:深圳宏达集团(国际)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袁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我这次到香港主要是来考察会所,今天特地登门向李先生取经。”
“不敢当,不敢当。”
“李先生,你们的会所既搞高尔夫又搞游艇会,海上陆上搅在一块
,你们是怎么经营的?”
“这……我们……”
袁野见李若龙闪烁其辞,便道:“噢,这是你们公司的商业秘密,
不便说就不勉强了。”
“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好,好,李先生不必勉强。”袁野显得通情达理,不想强人所难。他说:“我之所以对这个问题感
兴趣,是因为我们正打算投资会所,但是,现在单是深圳就已经有观澜
湖等三家高尔夫球会,还有皇朝会、阳光会和名人俱乐部等一些会所,
市场是否能容纳消化?新的会所应当走怎样的路子、具备怎样特色呢?我
们正在做可行性调查。”
李若龙听罢,立即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很可能正是他寻找的投资伙
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决心抓住这个机会,游
说袁野入股“四海高尔夫游艇会”。倘若事成,不仅解燃眉之急,而且
,有中资机构加入更加有利招募会员,不免心中窃喜。
李若龙说:“袁先生,原来你是行家,恕我刚才失礼,如果袁先生
有时间的话,我不妨将我们会所的情况介绍一下,向您讨教。”
“李先生如果觉得方便,袁某愿意洗耳恭听。”
“来,上这儿坐。”李若龙邀请袁野坐到沙发上,吩咐秘书奉上香
茗。
“这是我家乡茶,叫铁观音。”李若龙说。
袁野呷了一口:“喔,好茶,这么说李先生是福建人氏?”
“八岁已经离开家乡,在港长大,家乡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袁先
生是北方人吧?”
“对,祖籍黑龙江,唉牎”他轻叹了一口气说:“少小离家老大也
未回啊,在外闯荡了大半生,只回去过一次。”
“现在深圳飞黑龙江只几个小时,应当很方便啊。”
“一事无成,无颜见江东父老。”“袁先生,您过谦了,你是深圳
集团公司的大老板,回去走走,应是衣锦还乡哩。”
“都是阿‘公’的,我还是两袖清风……喔,不说这个,还是言归
正传吧。”
“那好,请多指教。”
李若龙从对时局的分析谈起,继而说到对“商机”的判断与“机遇”的把握,接着阐述了四海高尔夫游艇会的创新经营理念。他口若悬河
,一口气说了半个多小时。
“总而言之,这个会所创新的经营理念,可以用四句话来概括,那
就是:‘一卡通行,挥杆天下,海陆并举,多重享受。’”
“好牎”李若龙话音刚落,袁野已经作出评语:“年轻人,你这个
经营理念,很有创意,富于想象力。”接着他不无惋惜地说:“可惜,
这是你的创意,你告诉了我,我不能抄袭,否则我真想办一个同样的会
所。”
“袁先生如果真有此意。我倒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你可以入股我这个会所,成为股东,我们一起搞哇牎”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牎”
袁野站起来紧握李若龙的手,神情严肃地说:“李先生,可不要反
悔啊牎”
“袁先生,你是怕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吧?请放心,我李某一言既
出,驷马难追牎”
“好牎”袁野捶了一拳李若龙的肩膀:“你小子像我们北方人一样
爽快,入股的事,一言为定,你尽快把合作意向书搞出来,抓紧进行。”
“袁先生,今晚我请你吃个便饭,再详细谈谈。”
“不用了,今后吃饭机会有的是,下午我要赶回深圳,合作意向书
拟好后立即传真给我。”
“好,好牎”李若龙连声应诺。
进了电梯,袁野还叮嘱道:“抓紧进行,尽快传真给我。”
李若龙有时也觉得很奇怪,世事好像充满了戏剧性和偶然性,明明
已经面临“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绝境,忽然却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的转机。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中主导着一切:在绝望时给你
希望,在欢笑时给你泪水,在成功时又给你沮丧。命运之手就像花猫一
样抓弄着你、戏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