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壁上的猫头鹰挂钟刚敲过十响，雨荷又下楼，坐在客厅
里，荧荧的烛光映照着她的影子，像剪下的一块黑布长长地拖在地毯上。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越过雨荷身后，像猫一样窜上楼，他推开了雨
荷卧房虚掩的门，摸索着，找到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机，迅速地旋开了电
话机的底座，将一只微型窃听器安装在里面，然后，偷偷地溜了出来。
这天，方阳晖打电话给李若龙,让他到办公室来一下。
半个小时后，李若龙刚踏进他的办公室，方阳晖就笑容可掬地迎了
上来。“李先生，请上这儿坐。”他邀李若龙在沙发上坐下。问道：“
喝点什么？”“来杯咖啡吧。”李若龙感到纳闷，这方阳晖从来对他都
是黑口黑面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热情有加呢？
喝着咖啡，方阳晖慢条斯理地说：“李先生，你最近的工作卓有成
效啊！”“都是董事长领导有方。”“哎，我已经不是董事长，可不敢
居功。”“但你仍然是我们公司的掌门人。”“哈哈……掌门人也好，
跑龙套也好，我们现在同搭一条船，我理应支持你的工作。”“谢谢！”
“哎，我应当谢你才是，你为公司挣钱，也就是为我的荷包着想，
劳苦功高哇。”“哪里哪里。”李若龙越发纳闷，今天姓方的转了性？
一个劲地给他戴高帽，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我们过去因为误会，存在着一些芥蒂，现在了解了，疙瘩解开了
，过去的事一风吹，别再搁在肚子里。”“我早就把它抛到九霄云外去
了。”
“那好，那好！”方阳晖问：“白金咭计划推行到现在快一个月了
吧？”“喔，差两天就整一个月了。”“总共销出了多少张？”“到今
天上午为止已经销出四十六张，估计头一个月可以销出五十张。总销售
额三千二百五十万。”“太好了！”
“如果以平均每个月销出三十张计，三年内销售总额将达七亿多，
扣除债券利息和各项开支后，单是白金咭的纯利就约有六亿。”“嘿，
这真是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的大买卖。”方阳晖喜不自胜，豪气干云
地说：“李先生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来替你解决！”
“暂时没有什么困难，一切按部就班，运作正常，只是……”“说
，说出来，只是什么？”“只是日常的开支，流动资金支取手续繁杂，
费时误事，有时就影响了正常运作。”
“噢，这还不容易，我给你开张授权书，今后五十万元之内你个人
签字就可以向银行直接支取。”“谢谢方先生。”
方阳晖说到做到，立即让秘书打了一份英文授权书，签名盖章后递
给李若龙。“谢谢，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李若龙接过授权
书说。
“等一等，”方阳晖蓦然想起了什么，招呼李若龙坐下，他挂了一
个电话出去。“喂，你进来一下。”刚放下电话，接待生老女人就进来
了。
方阳晖说：“日本那边催得很急，明天的机票要改到今天。”他看
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十一点多，你马上跟航空公司联系，我今天下午
就得走。”老女人应诺一声，脚底生风般走了。
老女人走后，方阳晖叹了口气：“唉，我是牛马命，公司的事一大
摊，经常满世界跑，飞来飞去。所以，李先生，会所那边的事我顾不过
来，全靠你了。”“谢谢方先生的信任，我会尽力而为！”
“好，今天就谈到这里，不耽搁你太多时间。”方阳晖亲自把李若
龙送到电梯口，挥着手，直到电梯门关上。
奇怪！李若龙虽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但确被方阳晖反常的态度
搅得如坠五里雾中。他不相信像方阳晖这样城府深不可测、心高气傲的
人会真情流露、礼贤下士。但无论如何，李若龙想，他今天是颇有收获
的，一则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张财务授权书，每次可以调动五十万元
以内的资金；二则他获悉方阳晖今天将离开香港远赴日本，他可以放心
地约会雨荷了。
回到办公室，他让会计立即把方阳晖开具的授权书呈交开户行，并
办理印鉴手续。接着，他就打电话给雨荷。但是电话没人接听，响了三
、四声后就自动转驳到留言机上，他再打还是转驳到留言机上，如是反
复打了七、八遍，都只听到同一句话：“我是郭雨荷，现在不能接听你
的电话，请留言，谢谢！”
李若龙知道雨荷就在电话机旁，只是她拒绝接听，迫于无奈，他只
好对留言机说话：“雨荷，我是若龙，我知道你不愿接我的电话，雨荷
，请你听我解释……雨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怪我在停车场和游艇
上两次弃你而去……雨荷，你听我说，请你拿起电话，我要知道你亲耳
在听……请你原谅我吧，我那样做是有难言之隐，是有苦衷的。但是雨
荷，我是真心地爱着你，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好，雨荷，那就让我当
面向你解释，今晚我上你家来，方阳晖今天下午飞到日本去了，今晚我
一定要见你……”自始自终雨荷都没有接听，李若龙只是在个人独白。
但他的这番说话都清晰地传进了方阳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