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外,守候着许多记者,李若龙头部罩着一顶三K党似的黑布
笠帽,匆匆地被押上囚车,记者们追赶着拍摄,囚车呼啸而去。
方阳晖也参加了第一天开庭的旁听,当他走出法院时,立即被记者
包围了。
记者问:“方先生,被告和死者都与你相识,你对这案子怎么看?”方阳晖答:“我不知情,我也是从报纸上知道这件事的。”
记者继续问:“被告是你们四海会所的总经理,对会所有何影响?”方阳晖答:“没有什么影响,一切运作正常。”
方阳晖边走边答,在金毛驹的护驾下,登车而去。
李若龙被单独囚禁,他躺在床上搜索记忆:自己怎么会错手杀死沈
菲?沈菲怎么会知道他住的地方?沈菲为什么拿着毒针?为什么要夺他的
命?他想,沈菲虽然曾因暗恋他遭到拒绝而蒙受羞辱,但这不足以构成
要杀他的理由。除了那次羞辱事件之外,他与沈菲再也没有任何过节。
因此,对沈菲企图谋杀他的行为,他实在无法找到合乎逻辑的依据。那
么,她是受到别人的唆使吗?但谁是幕后的黑手呢?最大的可能是方阳
晖。不过,他知道,绯闻事件发生后,方阳晖一直拒见沈菲,如果这次
真的是方阳晖利用沈菲充当杀手,方阳晖真是丧心病狂了。但这只是猜
测,无凭无据。而自己错手杀了沈菲,却是铁证如山,他面对的控罪是
谋杀或是误杀,无论其中哪一项罪名成立,他都要被判入狱十年乃至终
身监禁。是坐十年牢还是终身监禁,这两种结果,对他而言,并没有多
大区别。因此,他并不寻求轻判,也不需要律师为他辩护。
囚室的门响了,狱警出现在门口。“3854牎”狱警大声地喊他的囚
号。
李若龙从床上爬起来,在狱警的押解下,被带进了探访室。他一眼
就瞥见上次来过的叫做鲁明的律师。鲁明长得胖乎乎的,像一尊弥勒佛
,倒真有点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样子。
鲁明见李若龙走进来,就立起身,伸出手,李若龙隔着桌子跟他握
手。在握手的刹那,李若龙已察觉手心正握着一个纸团,他坐下后,不
动声色地偷看了纸条:请信任他,雨荷。
看过纸条,李若龙脸上展露出异样的光彩。
“她怎么样?”李若龙急切地问。“她没事。”鲁明答道。
没有比这个消息更令李若龙振奋和欣喜的了。雨荷没事,太好了牎
而且还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现在,他更加坦然,更加坚定,内心充
溢着不可名状的轻松和喜悦。
“李先生,”鲁律师开始提出一些预先准备好的问题:“请你回答
一些问题。”
李若龙不置可否,他觉得自己已获悉雨荷平安无事,其余的一切已
不再重要。
“你认识死者吗?”“认识。”
“你跟她有什么恩怨吗?”“我曾羞辱过她。”
“你认为她要谋杀你的动机是什么?”“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你的住处?”“不知道。”
“她有吸毒吗?”“不知道。”
“你认为这案子还牵涉到其他人士吗?”“喔……不知道。”李若
龙一问三不知,鲁律师对他不合作的态度颇为不满。“李先生,希望你
清楚你的处境。你如果不合作,我很难帮到你。”
李若龙坦然地说:“鲁律师,我非常感谢你,也请你转告我对她的
谢意。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个悲剧,
我对沈菲的死也表示难过。”
鲁律师觉得李若龙这番话是出自肺腑之言,他站起来,握着李若龙
的手说:“请多保重。”李若龙又被押走了。鲁律师望着他蹒跚的脚步
,瘦长的背影,心头不禁升起一番感喟。
6月7日,开庭的日期到了。旁听席上坐满了听众,方阳晖一早到场
坐在前排的位置。
控辩双方的代表律师,和由七名市民组成的陪审团也都一一入座。
李若龙被两名法警押解到被告栏里。
方阳晖望过去觉得奇怪:李若龙被囚禁了一段日子,脸色竟比上一
次出庭时红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被告栏里,神情那么轻松,仿
佛不是在接受审判,而是在戏院的包厢里观看一场戏在上演。
检控官和辩护律师鲁明在法庭上展开了唇枪舌剑的激辩。
检控官韦立走到被告栏前发问:“你认识死者吗?”李若龙闭口不
答。大法官魏达理下令:“被告必须回答。”“认识。”“认识多久?”检控官续问。“一年多。”检控官说:“被告曾以五十万元赞助死者
的表演,这表明被告对死者的爱慕。”“反对,这只是主观推测。”辩
护律师鲁明站起来说。
大法官裁定:“反对无效。”检控官说:“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
证人张玲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