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进军五百强
海尔集团总部大楼电子会议室里，电子屏幕上正在放映电影《最长的一天》中诺曼底战役激烈的抢滩战斗场面。
凌敏和向华组织集团中层以上的干部们在对这部影片观看，屏幕上的炮火映照着他们的脸庞。
电子屏幕上抢滩战斗结束后，会议室里的灯亮了。凌敏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电子屏幕前。会场顿时静了下来，干部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敏身上，凭以往经验，他们预感老总要发表重要的讲话。
凌敏扫视了一下会场，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大家都熟悉。诺曼底战役是盟军开辟第二战场的一次转折。刚才大家从影片中看见了，这个转折是多么惨烈。我相信真实情况比电影更加残酷。在历史上，世界的版图，很长一段时间里是靠战争来划分的。随着文明的发展，今后的世界版图，将以各民族的工业品牌来划分，这种经济战争现在已经开始了。"
凌敏在说话中揿了一下电子幻灯机的控制键，屏幕上出现一张世界十大经济区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志着：中欧自由贸易协定国，海湾合作委员会，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经济共同体，中美洲共同市场，三国集团，南方共同体，北美自由贸易区，东南亚联盟，安第斯集团。各经济区和中国的版图上铺满了代表各大国际公司的标记。
凌敏说：“现在我给大家提一个问题……"
凌敏拿起彩笔在电子幻灯台板上写字。
电子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我们的下一个目标"，这行字下面是一个很大的问号。
干部们看了电子屏幕，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凌敏。
凌敏站在讲台一侧，笑望着大家：“谁来回答？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田益明向以思维敏捷著称，他很自然地把集团的目标和自己的专业联系在一起，便站起来说：“我认为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加大科研力度，进一步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以更快的速度开发新产品，占领国际市场。"
凌敏笑望着他，对他的回答未置可否，又看看大家：“谁还说？"
田益明以为自己没说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下了。
汪涛站起来：“我们用了十一年的时间，把海尔搞成了中国家电第一品牌。下一步嘛，当然是创国际名牌了！"汪涛看了看凌敏，又看看坐在身旁的孟晓洁，小声问她：“我说得对不对？"
孟晓洁正犹豫着，凌敏代她回答了：“你说得对。但是，目标还不够具体，不够远大。"
干部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谁都不知道怎样的目标才算具体，才算远大。
凌敏拿起彩笔在电子幻灯台板上写字。
电子屏幕上显示出“五百强"几个黑字。
干部们“轰”的一下热闹起来，会议室一片嗡嗡声。
汪涛说：“凌总，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进入世界五百强？"
凌敏点点头。
汪涛觉得不可思议，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我们离世界五百强的最后一名还差八九倍呢……"
凌敏说：“路是远了点，但关键是能不能找到路。只要我们能找着路，就不怕路远。"
向华说：“为了实现进入世界五百强的目标，凌总有一个新思路。凌总，你快给大家说说吧！"
凌敏看着大家：“要进入世界五百强，有三个问题必须解决。第一，获得国际资格；第二，创造国际名牌；第三，争夺国际市场。在国际资格方面，我们已经获得了美国、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八个重要国家和地区的质量认证和ISO9001国际认证，成为中国惟一一家拿到五大家电产品‘国际绿卡'的企业。"
龙建平领悟着凌敏的思路，说道：“这么说，要进入五百强，我们还有后两个问题没有解决——现在海尔既不是国际名牌，也没有国际市场。"
凌敏道：“对，创国际名牌、开拓国际市场，就是我们下一阶段的任务。大家看，"他指点着地图，“我们的最终战略目标，是占领全球市场。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的目标，我们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要做到三个三分之一。也就是国内生产、国内销售占三分之一；国内生产、国外销售占三分之一；国外生产、国外销售占三分之一。"
下面又是一片议论声。
向华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台去，站在凌敏身边，担当起会议的主持人来：“今天这个会，就叫海尔国际化战略研讨会，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叫凌总为他的思路来答辩。"
下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向华拍拍手：“大家安静，一个一个说。"
龙建平站了起来：“凌总，我们现在虽然是全国家电第一品牌，但是，我们许多产品在国内市场上占的份额还不够大。我觉得，目前还是应该稳扎稳打，等我们把国内市场占得差不多了，再往国际市场打也不晚。"
汪涛接过了他的话头：“我同意这个意见。如果现在就往国际市场打，有三方面条件不具备：
首先，我们的实力跟外国大公司比，差距太大，根本无法和他们较量；其次，我们在家门口对付外国人还行，到国外跟人家拼，人家占着地利；第三，缺乏优秀的国际经贸人才。"
凌敏点点头：“汪涛说的有理。"
干部们议论声再次响起。
没想到凌敏把话锋一转，说：“但是，有理的观念不一定是正确的观念。"
大家忽然都静下来，专注地听凌敏讲话。
凌敏揿了一下电子幻灯机的控制键，海尔的标志出现在世界版图上的“中国"区域内，显得那么渺小，有一种快被国际大公司淹没的感觉。
凌敏道：“我们千万不要被‘中国第一’所迷惑。国门之内无名牌。不推进国际化战略，不进入全球十大经济区，我们在国际竞争中就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我们的中国造必须走出去，跟德国造、美国造一比高低。大家担心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贸然进入国际竞争难以取胜。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要，如果等我们完全准备好了再出击，那是天真的幻想。我国加入世贸的时间一天天在逼近，全国的企业还都没有准备好呢，外国大公司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进来了。在中国家电行业中，它们垂涎三尺的，首先是海尔。美国的AE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它原打算把我们变成它的廉价产品加工基地，然后反我们倾销。见我们没上套，就和国内几个家电企业签了合作协议。想利用他们，把我们挤垮。在外资入侵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作为中国最大的家电企业，必须挺身而出，以抢占诺曼底滩头的大无畏精神和最快的速度，抢占世界版图中的品牌阵地！"
一份长长的报告放在市经委厉光远的桌上。
厉光远放下报告，对坐在沙发上的凌敏和向华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中国市场这么大，那么多外国大公司都进来抢地盘，你们却要往外跑。在国内，你们可以吃肉，为什么偏要出去啃骨头？再说，国家目前的政策你们也应该知道，外汇储备过剩，国家鼓励花外汇，你们却反其道而行之，非要出去创什么汇……"
凌敏道：“咱们是发展中国家，外汇怎么会多呢？即便是现在，也只是比前些年多了一点而已。一旦和国际市场连为一体，你看看究竟是多了还是少了？再说，我们出口打国际市场，不单单是为了创汇。如果仅仅以创汇为目的，那只能是短期行为，不但提高不了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反而会导致反倾销的危机。所以，我们出口的目的是创牌，把海尔创成国际名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国际市场站住脚，才能赚回更多的外汇。我们这个报告，是根据海尔的实际情况，慎重研究过的……"
厉光远说：“凌总，我得按上面的精神办事，不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向华有些沉不住气，刚欲争辩，被凌敏拉了一把。
厉光远说：“不是我不支持你，你在做这些决策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国情，考虑一下国家政策嘛！"
凌敏驾驶着奥迪车出了市经委的大院，向华坐在旁边，两个人压抑着胸中的闷气，谁也不说话。
凌敏长出一口气：“这么大个国家，如果在经济问题上总是一刀切，能切出个好结果来？"
向华感到焦虑和困惑：“他拿‘上面的精神’卡我们，怎么办？"
凌敏道：“如果我们坐以待毙，那才是最大的错误。"
向华说：“你的意思是……"
凌敏说：“干！不过，先不要声张，就闷着头干。汪涛不是已经到海外推进本部上任了吗？叫他抓紧培训海外销售人才，制定出海外销售计划来。"
汪涛升任海外推进本部部长之后，按照凌敏的指示，从全国各地招聘了四十名外贸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为使这些年轻人尽快成为争夺国际市场的生力军，汪涛给他们安排的第一期课程，就是接受海尔文化洗礼。
二十五岁的女大学毕业生杨阳和她的三十九名青年伙伴们一起，精神焕发地走进海尔总部大楼，兴致勃勃地参观了海尔荣誉室和海尔展品室。在参观工厂车间的时候，他们对工作环境的整洁敞亮感到惊讶，为墙上张贴着的大幅标语“海尔——进军明天的世界五百强"而振奋。
晚上，这四十名新来的海尔人在总部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见到了他们的总裁凌敏。
看着这批意气昂扬的新人，凌敏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他深深地羡慕这些年轻的大学生，羡慕他们赶上了自由发展的好时代。面对一双双渴望成才的目光，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下面一番话：
“海尔为你们提供了高速发展的空间和成才的土壤。但是，你们最终能否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还要看你们本人能否认同海尔的奋斗目标，能否正确地认识自己。要记住，独生子女只存在于家庭，高材生只存在于学校。当你们离开家庭，走出校门之后，就要直面社会，直面自我。要视名利为身外物，视挫折为财富，得意不忘形，失意不失志，顽强拼搏。只有这样，才能成就大业。"
杨阳站起来问：“凌总，您认为对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凌敏道：“掌握了书本知识只能表明你拥有一杆装备精良的枪，能不能打准，得靠你在实践中刻苦磨练。对任何人来讲，要想成为有用之材，智力比知识重要，素质比智力重要，觉悟比素质更重要。你们是海尔的未来，进军世界五百强的重任，要由你们这批生力军挑起来！"
这天，大学生在总部大楼会议室观看介绍海尔创业史的电视专题片，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们拥出会议室，在圆形走廊上说说笑笑、舒展身躯。
圆形走廊的对面，凌敏和厉光远从总裁办公室内走出来。
厉光远边走边说道：“咱们得快走，赵市长一再叮嘱，这次活动很重要，别让外宾等咱们。"
凌敏看看表：“还差半个小时呢！"
厉光远和凌敏匆匆穿过走廊，看见那群正在说笑的大学生。
厉光远扭头问道：“这是你新招来的大学生？准备让他们到国外去搞销售？"
凌敏一愣，他没想到海尔培训海外营销队伍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厉光远那里，便笑了：
“厉主任，你的消息挺灵通嘛。"
厉光远说：“看来我的话你是半点也听不进去呀，悄没声儿的，就成立了一个海外推进本部……你让这么多年轻人出国，跑了怎么办？你们当领导的又不能天天跟着出去，出了事，责任谁负？"
凌敏道：“厉主任，你尽管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那些出去的人为什么跑？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你那个单位发展得太慢，没有吸引力，个人前途渺茫；二是出去的机会太少。这些问题海尔都解决了，他还跑什么？所以根本不用怕。"
向华看了海外推进本部的任务报表，感到太保守。就让汪涛把他的部下召集到海尔大学阶梯教室开会，重新讨论年销售计划。向华站在讲台上，面对年轻的销售人员，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她的不满。
“集团领导对你们的期望很高，你们现在是海尔历史上最年轻、学历最高的销售队伍，应该比你们的前辈干得更好。可是我不知道你们的销售计划是怎么订的，为什么国外的年销售额只有一亿美元？汪涛，你来说，这个计划是怎么订出来的？"
坐在台下的汪涛站起来说：“先由海外各地区事业部上报计划，再根据集团历年的销售增长率，预测出下年度的销售额，同时还参考了国内同行业的销售情况。"
向华严厉地批评道：“你又是根据，又是参考，就是没有市场调查和前瞻！"
汪涛当着自己的部下挨批，显得有些尴尬。
向华又说：“你的计划太保守。集团要求你们，明年海外销售额必须达到两亿美元，后年四亿，大后年八亿，连续翻番。只有这样，我们占领国际市场、进军世界五百强的战略目标才能实现。"
汪涛觉得承担这么重的任务实在没把握，他鼓足勇气，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可是，海外推进本部只有十个人，加上他们……"他指了指教室里的大学生们说：“也才有五十个人。你说的指标，恐怕完不成。"
向华问：“你们今年海外销售了多少钱？"
汪涛说：“截止到上个月,两千万美元，人均二百万美元。"
向华说：“你知道，韩国LG公司的销售人员人均年销售额是多少？一千万美元。我认识一个法国人，只卖一种维生素药片，一年能赚五千万美元。"
汪涛笑笑说：“那都是外国人嘛……"
“外国人？好，我给你说一个中国人。我在韩国碰到一个浙江人，卖水果的，每年在国外赚三千多万美元。海尔有这么好的产品，你们为什么赚不到钱？"
汪涛没有答话。
向华从兜里掏出计算器，边算边说：“我要求你们明年完成两亿美元的海外销售任务，这些任务落实到你们五十个人身上，平均每人才四百万，怎么就完不成？"
汪涛看看大学生们，对向华说：“可他们……都是新手……"
几个大学生喊道：“我们行！汪部长不要不相信我们！"
汪涛说：“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的确没有经验……"
杨阳说：“经验可以借鉴嘛！"
向华对杨阳的回答很满意：“说得好，你叫什么名字？”杨阳响亮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向华说：“名字也好，阳光女孩嘛！”引得大家全笑了。向华又对汪涛说，“经验可以通过实践来积累，也可以通过借鉴走捷径嘛。你给他们搭建一些平台，把海外销售的合同范本和应对各种情况的方法措施等等都写进去，他们不就可以少走弯路，懂得如何操作了？"
大学生们纷纷表示：
“这个办法好！”
“汪部长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学会……"
汪涛看了看大学生们，又看了看向华，他似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向华继续开导道：“你应该转变观念，提高自信心！要知道，目前我们的资金、技术、经验都无法跟外国的那些大公司比，可又必须跟它们较量，我们靠什么取胜？只能靠速度、靠质量、靠敬业精神和创新精神！"她看着大学生们问，“大家说，对不对？"
大学生们喊道：“对！"
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汪涛的工作卓有成效，在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里，他对海外推进本部新招收的人员进行了系统的学习和训练。他要求这批年轻的大学生们，除了学习海外销售技巧，还必须到企业所属的各个车间进行实习，甚至要参加军事训练。他们还参加了海尔售后服务队伍，学会了家用电器的安装和调试。这些人虽然年轻，却如同一支海尔的特种部队，成为海尔开拓海外市场的生力军。汪涛还根据向华的指示，结合销售部门的经验和销售理论，创建了一套模拟的海外销售训练平台。使他的这批海外销售人员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销售技巧。
六个月以后的一天。向华和汪涛一起走进凌敏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凌敏指指桌上的一份报告书，对向华说：“汪涛这个海外销售的报告我看过了，你先谈谈看法吧。"
向华对这份报告很欣赏，她的语调充满热情：“总体上看，汪涛这个思路可以称做先易后难战略，我觉得很好。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办法，先拓展发展中国家市场，然后再进军欧美的发达国家。通过在发展中国家的推销活动，一方面锻炼队伍，积累经验；一方面也使我们的产品在国际上打出一定的知名度，为以后进入欧美市场铺平道路。"
凌敏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思路，一般人都会想到，并不新鲜。台湾的宏达，就是这样做的，他们搞了三四年，结果呢，发展中国家市场倒是占了不少，可始终进不了欧美发达国家。好不容易去年挤进美国的一家连锁店，今年又不得不退出来了。这说明它的策略有问题。我们吸取它的教训，能不能换个思路？比方说，不搞先易后难，而是来个反的，先难后易！”
汪涛问：“先难后易？”
凌敏道：“对，你那个先易后难的战略，还没有考虑到市场的影响力。比如，你先进入发展中国家，容易倒是容易；但由于发展中国家市场的影响力有限，你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占领了它，对发达国家市场的震动并不大。如果反过来，我们先攻下发达国家的市场，难是难一点，但影响力会很大。下一步再去占领发展中国家市场，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向华想了想，觉得凌敏讲的有理，便笑了。她看看汪涛，问他：“汪涛，你服不服？反正我是服了，咱们就按凌总说的，来个先难后易吧！”
按照凌敏的“先难后易”的海外销售原则，汪涛开始了他的战前部署。
他先把杨阳召到了办公室，对她说：“由于欧洲客户对产品的要求最苛刻，我们决定把海外销售的主攻方向定在欧洲市场。你理解这个战略意图吗？"
杨阳点点头：“我明白。如果我们的产口打进了欧洲，其他市场就好办了。"
“对，你很聪明。这就叫先难后易，是凌总为我们海外推进本部制定的策略。我问你，欧洲哪个国家最难攻？"
杨阳想了想：“可能是法国吧。"
汪涛说：“对，法国人最挑剔，所以，咱们就以法国为突破口！你的法语、英语都不错，我想让你去法国。"
杨阳非常意外，高兴道：“真的吗？这绝对没问题！"
汪涛说：“你先别高兴，你一年要完成三千万美元的销售任务。"
“天哪，三千万美元，两亿多人民币！你要我一年完成两亿多人民币……"
汪涛：“你能做到。"口气坚定果断，不容置疑。
杨阳冷静了一下，笑道：“你让我完成这么重的任务，我本人有什么权力？"
“我给你提供三万美元的启动费，钱怎么花，需要聘用什么人等等，都由你做主。"
杨阳道：“好。我还想问一句，派我这样一个新手去开辟欧洲市场，你真的不担心吗？"
汪涛一笑：“我没有什么担心的。别忘了，海尔集团已经对你进行了六个月的培训，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杨阳笑了，伸出手：“我不会让海尔失望的。"
汪涛与杨阳握手：“祝你成功！"
职工餐厅中布满了鲜花，铺着花格桌布的餐桌上，摆着一块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上面用彩色奶油写着六个大字：精彩属于杨阳。音箱里播放着“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汪涛和海外推进本部的几十位年轻人正在为杨阳举行生日晚会。
在海尔的各个部门，每月为这一月过生日的员工举办生日晚会，已成为惯例。而这个传统，是凌敏自1990年开始倡导的。他说：“要让员工心里有企业，你的心里就必须时时刻刻惦着员工。要让员工爱企业，企业要首先爱员工。”为员工过生日，就是体现企业对员工爱的一种形式。
杨阳点燃蜡烛后，大家便围着她，用英文唱起了生日祝福歌。
杨阳长到二十五岁，这是第一次集体为她过生日。她和大家一起唱着，笑着，烛光映照着她幸福的脸庞。
歌曲唱完以后，杨阳一口气吹灭二十五根红蜡烛。
大学生们对着杨阳欢呼、鼓掌。
看着汪涛和年轻的伙伴们真诚的笑脸，杨阳感动得流下了热泪。思绪与激情，在她的内心回荡。
入夜，她伏在宿舍的小台灯下，把自己的感受写进了日记：
“今天，我在海尔度过了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精彩属于杨阳'这句祝辞，让我激动不已。是的，我会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努力展示优秀和非凡。有句爱情诗这样写道：‘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觉得这句诗同样适合我和海尔。只要我有的潜能，就一定要为海尔尽情展示；只要海尔需要，我就一定要为之拼搏奉献。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在海尔找到自己人生的位置，给自己年轻的生命做出最佳的诠释……我深知，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我会像众多海尔人一样，付出难以估量的艰辛，对此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海尔为我们搭建了展示人生潜能的舞台，我就要加倍珍惜。为了梦想的实现，我会在每天早晨醒来时对自己说：‘杨阳，加油！'"
第二天，杨阳飞赴巴黎，在那片浪漫的土地上，开始了她有声有色的寻梦历程。她第一个战役的主攻方向，是法国著名的PG连锁店老板列欧穆。
这是她来到巴黎后的第四天，在巴黎街头的一个巴士站上，杨阳与她的助手汪炜从车上下来，她们打开地图，寻找去PG连锁店总部的路线。
汪炜指着一个方向：“应该在那里。"
PG连锁店的总部坐落在巴黎繁华的商业区，杨阳与汪炜一路打听着走来，终于找到了这幢气势不凡的建筑。看着这个商界巨人经营的购物和办公中心，她们不禁心生敬畏。
汪炜轻声地说：“杨阳，我们这么冒失地闯进去，行吗？"
杨阳心里也有点打鼓，但她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得给汪炜打气，便说：“反正谁也不认识我们，怕什么？走！"就这样，两个姑娘勇敢地走进了PG连锁店总部。
她们走到标志着楼层内各部门的豪华指示牌前，辨认着。
杨阳指着：“这儿，PG连锁店总部办公区，在十层以上。"
汪炜也在指示牌前寻找着说：“你看，销售部在十四层。"
杨阳说：“我们不找销售部，我们直接找老板。老板应该在这儿，二十层。"
杨阳与汪炜向电梯走去。
汪炜又一次小声问道：“直接找老板，能行吗？"
杨阳笑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管他呢，先冲上去再说。"
电梯楼层指示灯闪亮着，在“20"层停住。
电梯门打开，杨阳与汪炜从电梯里走出来。立刻有一位保安微笑着迎上来，用法语说：“下午好，两位小姐，我能帮助你们吗？"
杨阳用熟练的法语回答说：“我们是来找PG连锁店总经理列欧穆先生的。"
“请问你们预约了吗？"
“是的。"
“那么，请跟我来。"
保安带着杨阳和汪炜一路穿过走廊，走廊两侧壁上陈设着一些油画，像走在一座艺术宫里一般，这使杨阳和汪炜有些紧张。
保安把她们带到秘书台前，对秘书说：“这两位东方小姐是预约了的。"
秘书苏菲看了她俩一眼，一边寻找预约单，一边用法语问：“日本人吗？"
杨阳说：“中国人。"
“台湾？"
“中华人民共和国。"
苏菲笑了：“对不起。"
杨阳有些尴尬地一笑：“没关系。"
苏菲还在找预约单，杨阳与汪炜对视一下，她们不能让苏菲发现破绽。
汪炜急切地请求说：“我们需要立刻见到列欧穆先生。"
苏菲微笑道：“我得找到预约单。"
杨阳想使苏菲重视，便说：“这件事可是关系到贵公司几千万美元的收入。"
苏菲听了略略有些吃惊，但杨阳的话大得有点离谱，反而令十分老练的苏菲怀疑起来：“请问你们是同谁预约的？"
杨阳答道：“列欧穆先生。"
苏菲笑了：“对不起，我不能帮助你们。"
汪炜着急了，说了英语：“为什么？"
苏菲对汪炜一笑道：“列欧穆总裁从来不会自己预约任何人。"
杨阳和汪炜只好自认倒霉。
杨阳说：“对不起，我们是中国海尔集团的销售代表，我们确实没有预约，但是……"
苏菲显然已经不想听了，她拿出一张表格，仍然微笑着：“请你们填写预约单。"
汪炜只得伏在秘书台前填起预约单来。
杨阳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总裁？"
苏菲一笑：“也许明天……"
杨阳紧张的心顿时松弛下来，她冲苏菲灿烂地笑了。
但苏菲却接着说了一句：“……也许永不。"
两位中国小姐离开秘书台时一副万分沮丧的模样，令公司保安十分同情。他建议她们到列欧穆吃饭的餐厅去撞一撞大运，他还十分殷勤地为她们写下了餐厅的地址和网络主页。当公司保安把她们两人送出大楼的时候，杨阳感激地与他吻别。
第二天上午约十点钟的时候，杨阳和汪炜找到了保安说的那家餐厅。这是一座临街的有大玻璃窗的老式建筑，装修得十分典雅。杨阳和汪炜两人背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杨阳站在街边上，拿着一张从餐厅主页上拷贝下来的彩色照片对照着——照片上，列欧穆正在这家餐厅门前上车。这是餐厅的广告。
杨阳问：“你看，是这家餐厅吧？"
汪炜又拿照片对照着看了一遍：“没错。"
两人便走到餐厅门前，侍者殷勤地迎接了她们。
杨阳和汪炜在一个靠窗且能看见大门的餐位上坐下，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
汪炜看看墙上的钟。钟指着十一点五分。
汪炜说：“咱们来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侍者把菜单递上来，杨阳和汪炜一起看菜谱。
杨阳吸了一口气：“这么贵啊！"
她抬头对侍者道：“请给我们两杯冰水。"
杨阳、汪炜看着窗外和门口。
刚才无人进出的门口，现在已陆续有客人进来了。
侍者端来两杯冰水，站在一旁等着她们点菜。
杨阳对侍者笑了笑，用英语道：“谢谢，我们在等朋友。"
侍者收起菜单离开了。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三十分了，列欧穆还没有出现。汪炜不免怀疑起来：“是不是我们搞错了？或者他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吃饭啊？"
杨阳却突然惊喜地说：“来啦！"
窗外，一个须发皆白、气度优雅的老人，从一辆豪华的轿车上下来，走向餐厅大门。侍者恭敬地把他迎了进来。
杨阳和汪炜都感到了紧张。杨阳拿出照片拷贝看了看：“是他，列欧穆先生。"
列欧穆在一张临窗的桌旁坐下，立刻有两个侍者围上去为他服务，一位侍者递给他当天的报纸。列欧穆边看报纸，边让侍者为他掖餐巾。
杨阳向汪炜示意了一下，两人起身勇敢地向列欧穆走去。
她们来到列欧穆的身边。杨阳用法语问候道：“你好，列欧穆总裁。"
列欧穆把报纸拿开，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东方小姐，祖父般地笑了。
“姑娘们，你们好。"
杨阳说：“我们是中国人。"
列欧穆笑了，天真得像个孩子：“我喜欢中国。"
杨阳和汪炜也都笑了。
杨阳说：“列欧穆先生，可否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列欧穆微笑着说：“当然。"
杨阳示意汪炜打开笔记本电脑，汪炜将电脑放在餐桌上……
杨阳对列欧穆说：“我们是中国海尔集团的，我们生产了最好的家电产品，包括电冰箱、冷柜、空调器、洗衣机和电视机。这些产品获得了国际认证。我们是来向您推销这些产品的……"
列欧穆看着杨阳和汪炜，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传达着长者的轻视。
杨阳和汪炜不知该如何应对，有些尴尬起来。
列欧穆说：“中国的家电产品？你们想用那些劣质价廉的东西打进我的连锁店？"
杨阳压了压火气：“列欧穆先生，您凭什么用这样的口气跟我们说话？"
列欧穆倨傲地一笑：“就凭我这一头白发！"
侍者把菜端上来了，杨阳和汪炜只好把电脑收起来。
列欧穆的脸阴沉下来，对侍者不客气地说：“我很不喜欢在用餐的时候有人打扰我。"
侍者请杨阳和汪炜回到座位上：“对不起，小姐。如果你们还想用餐的话，请那边坐。"
杨阳和汪炜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损伤，扭头走出餐厅。
她俩走到街角无人处，汪炜委屈地哭泣起来。
杨阳的眼里也噙着泪花，但她用纸巾抹去了，她抚摸着汪炜的肩膀，鼓励道：“别哭，巴黎不相信眼泪。”
与往常一样，女秘书苏菲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电脑中的电子邮件。她发现，今天的电子信箱中，竟然堆满了一个名叫“海尔”的中国公司的信息：海尔冰箱、海尔冰柜、海尔洗衣机、海尔电视机……每一份邮件上都标出产品的规格、样式，并配有图片……
苏菲边看边惊呼：“我的天哪，上帝呀……没完没了……"
另一位女秘书过来问：“怎么了，苏菲？"
“有人轰炸我们的电子信箱，你看——"
电脑屏幕上不断闪现出介绍海尔产品的画面，最后出现了杨阳给列欧穆总裁的一封信。
苏菲舒了一口气：“啊，总算完了，我的天，他们在轰炸我们的老板！"她边说边操作电脑，将给列欧总裁的信件打印出来。
苏菲看了看文件，给总裁打电话，报告说公司的信箱被炸了，一共收到肇事者发来的上千件邮件，问他要不要看一看。
列欧穆问：“谁发的？"
“中国海尔。”
列欧穆道：“天哪，她们怎么能如此无礼？都删掉好了。”
苏菲按照秘书的习惯，将这些电子邮件备份过后，全部删掉了。
杨阳的办公室设在巴黎市区一栋普通的办公楼内。办公室门口挂着用法文书写的牌子：中国海尔集团欧洲销售事业部。
杨阳和汪炜在办公室里等待着PG连锁店的答复。
汪炜坐在打开的台式电脑前，盯着电子信箱，那里没有任何邮件。
杨阳在屋里踱步，不时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美丽的街景，远处还可以看见那座闻名遐迩的巴黎标志性建筑——埃菲尔铁塔。
与窗外美丽的景色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屋里两个中国姑娘灰暗的心情，她们此刻感到无比的孤独、无奈和凄凉。
汪炜生气地嘟囔着：“一点动静都没有。都三天了，连一句话都不回，法国佬也太傲慢了！"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汪炜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了，汪炜、杨阳抬头一看，来人是杨阳的哥哥杨刚。杨刚来法国五年了，在一家电脑软件公司当工程师。
杨阳无精打彩地叫了一声“哥"，便不再理他。
杨刚进来，问：“怎么了？还没有消息？"
汪炜说：“没有。"
杨刚看了看两个垂头丧气的姑娘，说：“走走走，不管它了，我带你出去玩玩，都来了一个星期了，还不知道巴黎什么样呢。走走……"
杨阳和汪炜老大不情愿地被杨刚拉走了。
杨刚驾着小轿车带她俩在街上兜风。杨阳木呆呆地坐在前边副驾驶座上，对四周掠过的一切视而不见。汪炜坐在后排，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店橱窗、文艺复兴时期典雅秀丽的建筑、漂亮的花坛，悠闲的行人……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汽车行驶到凯旋门前的一条大街，汪炜问：“这条街叫什么？"
杨刚回答：“这就是名扬世界的香榭里舍啊，看，前面就是凯旋门。"
杨阳抬头看了一下——凯旋门耸立在街中央，巍巍壮观。可是她却毫无惊喜之色，依然沉浸在烦恼中。
汪炜望着从车旁闪过的凯旋门，感叹道：“啊！真的凯旋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凯旋门！"
杨刚笑了笑：“那你还看见过假的凯旋门？"
汪炜说：“当然，北京世界公园里的那个就是假的。"
夜晚，杨刚、杨阳和汪炜乘电梯升上埃菲尔铁塔，他们站在铁塔平台上放眼眺望——璀璨如明珠般的夜巴黎如梦如幻，尽收眼底。
汪炜问道：“杨刚，你现在打工的那家公司怎么样？"
“挺好。我们这个公司是法国第三大电脑软件公司，实力挺强的，最近，老板去中国了，想跟中国合作开发一种软件。"
“你现在工资拿多少？"
“一年四万多法郎吧。"
汪炜用心算了算，羡慕地说：“合五十多万人民币呢，行啊你！"
杨刚看着杨阳说：“好了，别想你们那事儿了，PG是法国的超级连锁店，美国人想挤进去都得看它的脸色呢，何况中国，又是你们俩黄毛丫头！人家要是把你们放在眼里，那才奇怪呢！"
杨阳忽然说了一句：“哥哥，明儿你没事吧？给我们帮个忙。"
PG连锁店总部大楼门口，杨刚帮助杨阳和汪炜将一台去掉包装的海尔冰箱摆放在大门一边。
上班的员工们最多朝这里扫一眼，便匆匆向大楼内走去。只有一个中年职员走到杨阳他们跟前看了看，奇怪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杨阳说：“推销我们的产品。"
中年职员又问：“你们是什么公司？"
汪炜说：“中国，海尔。"
中年职员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中国？"
杨阳说：“是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杨阳说得很自信，可换来的却是轻蔑的一笑，中年职员点着头走了。
杨阳冲他的背影生气地骂了一句：“他妈的！"
汪炜嘘了她一下。杨阳转了个身，狠狠地踢了一脚冰箱后的包装箱。
杨刚过去劝她：“别发火，中国人在这儿受气是经常的事儿。资本主义社会完全是靠实力竞争，你比他强，你是爷爷；你不如他，你就是孙子。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有实力的，只是没有找到机会，所以别着急……"
汪炜忽然小声喊道：“来了！"
杨阳和杨刚几乎同时转过头去——一辆豪华轿车驶来，停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司机下车跑过来，打开车门，列欧穆从车上走了下来。
杨阳镇静了一下，勇敢地迎上去，礼貌地用法语说道：“列欧穆先生，我叫杨阳，是中国海尔欧洲销售部的……"
列欧穆一眼认出了她：“啊，又是你，我不跟你谈，你太年轻……"
他边说边走。
杨阳倒退着跟他说话：“我想请您看看我们的产品。"她指着摆在旁边的样品说。
列欧穆向样品那边瞅了一眼，又看着杨阳说：“你轰炸了我的电子信箱，今天又把产品摆在我的门口……"
杨阳打断他的话抢着解释：“我没有轰炸您的信箱……"
列欧穆生气地说：“你要强迫我买你的产品吗？"
“我，我没有……"
列欧穆道：“小姑娘，你很勇敢，也很执著，但是，你还不懂得怎样推销自己的产品。好了，让我来教会你如何进入法国市场。"列欧穆耐着性子说，“首先，你得把自己的产品放在法国的小商店去试销，然后逐渐进入中型商店和大型百货店。如果那几个地方都卖得不错，才可能进我的连锁店。我不会经销一个未经市场验证过的商品。"
列欧穆说完要走，被杨阳拦住。
“列欧穆先生，您能不能看看我们的产品？"
列欧穆一挥手：“把你的产品拉走，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产品，永远不需要！"说完扬长而去。
杨阳被列欧穆激怒了，她大声喊道：“列欧穆先生！"
她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列欧穆站住了，慢慢地转过身。
杨阳的目光咄咄逼人：“列欧穆先生，您真的让我非常失望。我不敢相信，我是在与法国著名连锁店的总裁谈话。在你们法国人眼里，中国货是劣质廉价品的代名词。可是，我要告诉您，中国海尔的产品质量，绝不比您现在经销的任何一种名牌产品差。我们之所以来找PG，是因为PG有着很好的商业信誉，销售网络覆盖整个欧洲，代表着欧洲最先进的消费观念。本来，我们以为以PG的营销眼光，一定会认识我们产品的价值。可是，我错了。您作为PG的总裁，竟连看一眼我们产品的欲望都没有。这使我非常遗憾。"
列欧穆怔怔地听着。
杨阳说完这些话，准备离开，但又转回身：“列欧穆先生，你刚才说我们轰炸了您的电子信箱，不，我们不是轰炸，而是给你发去了介绍我们产品的邮件。"
列欧穆问：“介绍产品的邮件？上千件吗？"
杨阳说：“没有上千件，而是七百六十五件。介绍了我们七百六十五种产品，因为配有图片，可能占用空间大了点。"
列欧穆这一下听明白了，他认真地核实道：“你是说，你们公司有七百六十五种家电产品？"
杨阳说：“事实上比这还要多。"
她瞅着列欧穆那副惊奇的样子，觉得很可笑，但她忍住了，神情庄重地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列欧穆又愣怔了一会儿，摇摇头，向大楼内走去。
杨阳和汪炜沮丧地将冰箱装进包装箱。杨刚将客货两用面包车开过来，准备装车。
忽然，刚才出现的那个中年职员从大楼里走了出来，用法语冲杨阳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身后跟着两个拉着推车的工人。
中年职员过来与杨刚、杨阳和汪炜握握手：“我叫瑞契特，瑞契特·缪勒。我是PG采购部经理。列欧穆总裁让我把你们的样品留下，我们要测试一下。"
这消息令杨阳和汪炜喜出望外。汪炜高兴地用中国话说：“太好了！"
杨阳抑制着激动，掏出名片递给瑞契特：“好的，这是我的名片，我相信，你们的测试结果会证明，我们海尔的产品是一流的。"